当一群拥有可怕力量的家伙，因某个可能找不到答案的学术问题而争执时，究竟会发生什么？
维克多麻木看着面前飞过一轮大裂解术，随后刺耳的女妖之嚎响彻脑中。
一枚枚好似灭世浩劫的陨石从天际坠落，如洪流的紫色闪电化成霓虹灯渲染着氛围。
沸腾的岩浆从地面喷涌而出，如火山席卷至天空，溅撒一片笼罩大地的浓郁毒雾。
这就是漂移裂地比较正常的地方之一，在充分交流学术见解时，会使用一些必要手段补充气势。
张开双翼在天际之上的一只蓝羽鸦，浑身羽毛已化成彩色，撕心裂肺高喊。
“世界在时间与空间上是无限的——世界在时间与空间上是有限的。这才是唯一的二律背反！”
如云浓雾在天际汇聚，一股浩然意志降临于此处，那是深渊意志……
原典奉行者以为奉行的源论受到深渊意志认可，张开双臂与羽翼，不断重复着刚才的话。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讶得掉了鸟嘴，一时也忘了将陨石拉至地面，昂头等待深渊意志的降临。
良久之后，可能是认为错过一场好戏，深渊意志跑路了。
仅剩痴傻待在空中的原典奉行者，以及周围暴怒如雷的修正主义者。
“傻逼！吃你改良姥爷的一棒！维克多大人给了我们启发，你却毫无解读之心，真羞耻！”
这一棒，是沃兹克亲自挥动的。
那本镶嵌在法杖顶端的法典也绝不是记录着强大咒语的卷轴，而是维克多的手稿……
将愣头青一把打飞，沃兹克高举象征正统的法杖，向众人宣告一件重要的事：“我们才是正确的！”
“喔！”
“没错，消灭保守不思进取的学术蛀虫，还深渊一个透明公正的学术环境！”
我们……这个我们究竟是指谁，维克多不好判断。
但毋庸置疑，原教旨主义在蓝羽鸦已经式微，这是一场属于真理的伟大胜利。
将因为辩论胜利而乐呵的族人赶走，因引入魔法以太过多，浑身羽毛已被彩虹渲染一番的沃兹克，走回维克多面前。
“您刚才想要吩咐何事？”
“你对物质世界，有兴趣吗？”
维克多撤退旁敲，蓝羽鸦又被称为欺诈者，他们总能在看似对甲方有利的契约中找到翻盘的机会。
最喜欢的事情是让一名虔诚高贵的灵魂，在谎言与绝望中自愿向深渊靠近。
许多被转换成魔鬼的人类，都出自蓝羽鸦之手。
“物质世界？”沃兹克用形似坤爪的手，薅平满是褶皱的白袍，语气略带怀念：
“我已淡忘引诱一名圣洁骑士陷入邪恶的快感，那真是一段难忘的回忆……”
“所以说。”
“没兴趣，再多的灵魂于思索二律背反都毫无意义。
迈入物质世界只会让我等纯洁无瑕的思维染上尘埃，在严肃理性的思考中出现遗漏。”
沃兹克不屑的语气，仿佛从前的经历对他毫无意义，研究哲学的魔鬼姥爷不屑与人类打交道。
一口浓如黑墨的血自维克多嘴中喷出，这点自己得背锅，将数千年来魔鬼在深渊中寻思的观念归纳成一条总纲。
比起无聊的折磨游戏，擅长智力游戏的魔鬼们很快投向抽象概念的怀抱，纯粹思维反馈的满足感，对意识体而言远超过灵魂的诱惑。
“但物质世界可是有无数的灵魂。”
“那些凡人的灵魂，能让我靠近二律背反的真相吗？”
维克多想了想，认为概率有些渺茫，这压根就是无解的问题。
“应该……不行。”
果然如此的目光，浮现在沃兹克的坤眼中，他咳嗽两声表示还有些商量的余地：
“当然，您是诸多纯粹意识体中唯一没有接触过物质世界的存在，对凡人感到好奇，我对此表示理解……”
纯粹意识体，也是一众高阶魔鬼的本质，比起被形体束缚的一众魔鬼族群，自深渊意志中诞生的存在无疑更加神秘。
但毋庸置疑的一点，所有大君皆是纯粹意识体，与深渊意志同源的崇高生命。
“蓝羽鸦一族愿意为您提供帮助，但您也知晓深渊的法则……”
颔首的沃兹克，让维克多瞬间明白了，这是想从自己嘴里套话呢。
一行热泪险些从黑泥脸颊流淌，还是欺诈者诚实可靠。
知道付出才有回报，哪像马老师，就知道压榨论文制造器。
“第二条悖论，世界的一切……”
【ÄMySqlÊý……】
冷寂幽邃的呢喃声，粘稠在维克多的意识中。
那声音毫无情绪与起伏，听起来是一台机器扭动发条后的回响，可回响抵达耳中时，是无数道不同声线的嘶哑低鸣。
维克多翻着白眼，忍住脑中无尽的撕裂感，艰难向彩色大鸟解释：“偶数条。”
“明白了。”大致猜测出何种情况，沃兹克并未强求从维克多口中获得答案，但他还是有一个小小的疑惑。
“大人，但偶数条不符合深渊圣七的习惯，蓝羽鸦一族能否？”
“求知之路，怎能因习惯感到畏惧呢？”
翻白眼结束，维克多咒骂几句萝莉控的深渊意志，暗自笃定下次去物质位面，专门找些老太婆签订契约，急死它。
因获得一个模糊答案的彩色大鸟，沉吟一番，在维克多以为他准备说些表达感谢之语，找几个狠角色准备传送阵时。
沃兹克忽然面露喜色，张开双翼便向着来时的方位飞去。
“我需将这一真相告知于族人，彻底粉碎学术蛀虫的侥幸心理！”
“喂，我他妈！”
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对颓废魔鬼的辱骂念头。
事实说明在一种极度无聊的环境中，即便是邪恶的魔鬼也会像“好”的方向偏移，真是精神文明的巨大进步。
看着挤成一坨的“家”，以及远处因族长宣告真理，而重新打起来的蓝羽鸦们，维克多还是嘟囔咒骂。
“狗日的大君，就是你们不作为的举动，让深渊饱受学术的荼毒，我必须纠正这个错误，还魔鬼一个正确且邪恶的明天！”
“先找人问问哪条虫子的情况，再忽悠几个需要在物质世界践行源论的家伙……难道这深渊已经没有正派魔鬼的容身之地了吗？”
语毕，维克多挺直身体，向着漂移裂地最顶端的一块岛屿飞去，那里可能隐藏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