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随意扫视一眼，眼中露出惊骇，倒是梁杰先反应过来。
心中慌乱，要是点完花灯，那一切都迟了，来不及细细品鉴。
招来女婢，吩咐他将宣纸送去：
女婢进到包厢听到用意，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拒绝道：
“可是公子，三位花魁都点灯了，这恐怕不符合规矩吧。”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看他们花灯拿到那个包厢口了没，你看到里面的人出来点灯没，没点不就还不算数吗？
你要是再耽搁，小爷我明日也把你捧成头牌，让你整日快活快活。”
丫鬟一听吓唬，小脸吓的惨白，赶忙捧起桌上的宣纸，快步走出。
丫鬟刚走出梁杰几人的包间，就有眼尖的人瞄到丫鬟手中的宣纸，心下疑惑，不知所以。
“怎么还有人递诗词，和黎公子比诗才，三个花魁都点灯了，还自不量力，那是谁的包厢。”
“我刚刚看了一眼，那丫鬟刚刚好像是从梁杰包厢出来的？”
“梁杰，梁杰是谁？”
“还能有谁？昌平街梁辅的儿子呗。”
“原来是他，但我记着这小子打小就不怎么识字，举人都气走两个，后来梁辅把他送去医馆了他不是炼丹的，怎么会写诗词。”
“不自量力呗，那小兔崽子就是个绣花枕头，喝酒听曲还行，隔着把他老子丢脸。”
“嘿，你还别说，这小子现在点灯，不是纯给里面的人找不痛快吗？”
包厢内，黎阳当然注意到外面哄闹的嚷叫，已经听从江于直的话，正要举起秋字花灯的手又缩了回去。
微微踱步，又回了座位，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同桌的其他人倒不觉有异，三盏花灯已经是板上钉钉，这黎公子不点，无非是玩性大发，想看那小子出丑。
“这梁杰是何等人物，莫非在这蒲叶城有些诗才？”
江于直听问，又结合其它包厢的人所说，确定是长叶医馆那个梁杰后，轻声道：
“表哥多虑了，气走举人启蒙的人可不多啊，梁杰能有什么才气，与我一样在医馆内做学徒呢。”
江于直说完，又不动声色的拍马屁道：
“跳梁小丑而已，给堂兄你提鞋，也差的远。”
黎阳听完，有点浮动的心彻底平稳下来。
好不容易有了人前显圣的机会，还是在这今州最偏僻的蒲叶县。
要是丢了脸，传回今州国子监，自己那些个同窗指不定不停嘲弄自己，到时候自己还怎么逛花楼。
脸上还是露出一副遗憾之色，抿了抿嘴：
“我本以为能遇到什么对手，结果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梁杰这般沽名钓誉之举是非君子所为。”
几句话，直接把梁杰归类成小丑，俨然一副想靠着蹭他，然后博得名声的小人形象跃然纸上。
外面的讨论讥讽声一阵接着一阵，梁杰哪还听不见。
本就有些的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焦急的性子直接坐不住了。
“都多久了，这些废物这怎么还没有。”梁杰更急，外面讥讽声这么甚。
自己可不能在这落了面子，就等着雨霖铃给他们翻盘了。
“这些个蒲柳和老秀才不会读不懂词吧，实在不会我得过去指点指点。”
红袖楼常年养了几个老秀才，有些个文章和诗词他们读不懂，就差老秀才帮忙看看是好还是不好。
梁杰一急，把红袖楼的老秀才也连着一通贬低了。
“你慌什么？石头那篇雨霖铃饶是我们这些外行都惊为天人。
那些花魁能有多少懂诗的，肯定现在在琢磨着。”陈兴口上安慰，心中也有些怕，能搭上石头的边，闻名的事，谁会不想。
他没有系统的读过这个时代的诗词……李羲和表面不动声色，心底暗暗焦虑。
众人忐忑的等待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半柱香后。
“好了堂兄，这么久了，他们送上去的还没有动静。”
“堂兄快点灯吧，可别让那些花魁给等急了。”
黎阳点点头，微微踱步，站在三盏花灯前，正欲伸手。
远处炸起一阵砰砰砰脚踩木板的声响，抬头看去，一个小二匆匆赶来，动作迅速的停在黎阳几人面前。
也没理会黎阳，直接附在几个提灯的丫鬟耳旁呢喃几声。
丫鬟被吓的花容失色，微微朝着黎阳欠身，而后径直提着花灯折返了回去。
莫名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大跌眼镜。
屋子里的人纷纷侧目而来，就连一楼的散客也瞧见了楼上变化。
黎阳站在原地，瞠目结舌，他以为这是什么步骤，等了两息，还没等到人，这才看向江于直。
江于直气冲冲的冲了出去，招来一个胖乎乎的管事，直接提起管事肥硕的衣襟，怒喝：
“怎么回事，我堂兄不是点灯了，花灯怎么给转回去了。”
胖管事背后冷汗直冒，咿呀半息，正欲解释。
转口处，刚刚进去的丫鬟重新走了出来，只不过与先前不同，这次出来的丫鬟多了一人，手上提的便是那盏夏灯。
四人排成一排，站在那，宛如一副恬静的画卷。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三盏花灯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四盏了？难不成是我眼花了？”
有人立马纠正，摆出一副见闻广博的样子：
“哪里有错，打茶围点灯我都来，看的最多的就是三盏花灯。”
“那你说什么，你睁眼看看，那是不是四盏。”
两人你不让我我让你，瞬间跑出包厢，干脆相对而骂。
其它客人倒也没有这两人疯狂，但大部分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客人接二连三的疑问猜测下。
老鸨穿着天青色的罗裙，脸上挂满笑容从打着灯笼的丫鬟背后挤出来。
老鸨出现，显然是要解释缘由了，众人息了声，齐齐看着。
老鸨声音尖锐高声道：
“各位客官老爷久等了。”
“如各位所见，这点了四盏花灯，这代表着红袖楼确实有四位花魁。”
“不过这夏字姑娘，重才情，以往点天灯，老爷们一直没见过就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