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一批客人

“阿姨，还记得我吗？”李方旺笑着打招呼。

陈阿姨抬起头，看到是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哦！是你啊！小伙子！考完啦？”

“是啊，刚考完。”李方旺停好自行车，笑着说，“阿姨，天太热了，给我来根冰棍儿！”

“好嘞！”陈阿姨麻利地打开木箱盖，一股凉气冒了出来，“还是要五分的奶油的？”

“嗯，来根五分的。”李方旺递过钱，接过冰棍，吸溜了一口，冰凉甜糯的感觉瞬间驱散了不少暑气。

他没有立刻切入正题，而是像拉家常一样，跟陈阿姨聊了起来：“阿姨，今天生意怎么样啊？”

陈阿姨叹了口气：“嗨，别提了。学校放假了，学生都没了。这集上人是多，可卖吃的也多，不好卖。”

两人聊着聊着，陈阿姨叹息一声说：“你看这都快下午了，还没卖出去几根呢，白瞎了这本钱。”

李方旺点点头，表示这冰棍蛮好吃的，要不冰棍箱里的全部批发给他，正好天热，给乡亲们解解暑。

“批发？”陈阿姨听到这两个字，显然有些生疏，皱着眉头想了想，但大概也明白了李方旺的意思，就是把剩下的货一次性便宜点卖给他。她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小伙子，你……你说真的？你真全要？”

“当然是真的！”李方旺肯定地点点头。

接下来，自然是讨价还价的环节。

陈阿姨急于出手，愿意让利。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唇枪舌战之后，最终以半价的价格成交。

李方旺掏出钱，数清楚递给陈阿姨，算是盘下了这木箱里剩下的所有冰棍，足足有五六十根。

“阿姨，这冰棍我全要了。”李方旺指了指那个裹着厚棉被的木箱，继续说道，“不过……我这自行车也没法一次带这么多回去。您看您这冰棍箱子，能不能先借我用用？就借个……两三天？我保证给您完好无损地送回来，绝不耽误您下次出摊！”

陈阿姨一听要借好几天，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眉头也重新皱了起来。

“借……借好几天？”她迟疑地看着李方旺。

李方旺看出了她的顾虑，连忙笑着说道：“阿姨，您放心！我不是那不讲信用的人！我是咱们永萧公社刘庄大队的，我叔是李志华，现在是我们队的队长，就是那个搞养鸡试点的！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回我们村看看，顺便也认个门。我保证用完就给您送回来，要是弄坏了，我照价赔偿！”

果然，陈阿姨听到“李志华”、“养鸡队长”这几个字，眼神再次缓和下来。“哦！原来你是李队长的侄子啊！那个养鸡场我知道，听说搞得可好了！杨主任都去看过呢！”

既然是公社红人、养鸡队长的侄子，又是刚考完试的准大学生，应该不会赖她一个老婆子这点东西。但借好几天，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踏实。万一这两天自己想出摊怎么办？

想了想，陈阿姨说道：“小伙子，既然你是李队长的侄子，阿姨信你。不过这箱子对我挺重要的，借几天……也不是不行。但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你们村看看。一是认认门，二来也看看你们村里到底能不能卖得动。要是真行，以后……咱们再说以后的事。”

陈阿姨心里打着小算盘：跟着去一趟，既能确保箱子安全，也能实地考察一下市场。如果这小伙子真能把冰棍卖出去，说明他们村确实有需求，那以后跟他合作，哪怕只是匀点货给他，自己也能多条挣钱的路子。总比现在这样守在集市上干耗着强。

……

回到村里时，已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洒在村头那片生机勃勃的养鸡场上，也映照着李志华忙碌的身影。

看到侄子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陌生妇女和一个大木箱子，李志华很是诧异。

李方旺连忙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叔叔解释了一遍，并向叔叔介绍了陈阿姨。

听说眼前这位就是县城里卖冰棍的陈阿姨，李志华很惊讶，同时也对陈阿姨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陈姐，欢迎欢迎！快进屋歇歇脚！”李志华热情地招呼着，脸上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淳朴和实在，“方旺这孩子跟我说了，要不是你帮忙，咱们村里人这大热天的还吃不上冰棍呢！这事儿啊，我这当叔叔的，也是大力支持的！咱们现在是集体经济试点嘛，就是想方设法让乡亲们日子过得好一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搬来凳子，又让闻讯出来的婶婶王秀芬赶紧倒水。

陈阿姨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说不用客气。

就在李方旺跟叔叔说话的当口，两个堂妹牵着摇摇晃晃、只有两岁的小堂弟，也从屋里好奇地跑了出来。

当她们看到院子里那个陌生的的大木箱子时，三个孩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尤其是那两个年长一点的堂妹，她们都见过冰棍箱，小脸上立刻写满了渴望和。

最小的堂弟虽然还不懂那是什么，但也被木箱散发的凉意所吸引，挣扎着小短腿也要往前凑。

李志华看到孩子们这副馋样，觉得这样不太礼貌，连忙对身边的妻子使了个眼色：“秀芬，快，先把孩子们带屋里去，别在这儿闹腾，挡着客人了。”

王秀芬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丈夫的意思，赶紧上前，柔声哄着：“走走走，跟娘进屋去，外面热，别把客人围着了。”

两个堂妹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也听话地被婶婶拉走了，只是那小脑袋还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那个神秘的大木箱，小嘴撅着，显然是没看够。小堂弟则在婶婶怀里扭动着，小手指着冰棍箱的方向，咿咿呀呀地叫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陈阿姨打量着李志华，看他虽然穿着朴素，但说话办事透着一股子沉稳和实在劲儿，心里对李方旺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李志华怕陈阿姨心里还有顾虑，李志华怕陈阿姨心里还有顾虑，便让李方旺写了一张字据。

李方旺拿起笔，工整写道：今借用陈阿姨冰棍箱一只，三日内完好归还，如有损坏照价赔偿。

“陈姐，你拿着这个，算是个凭证。箱子你放心放这儿，保证给你保管好！”李志华郑重地将纸条递给陈阿姨。

陈阿姨接过字据，看到李志华诚恳的态度，心里最后一丝担忧也烟消云散了。她笑着说：“李队长，你太客气了！我相信你们！”

眼看天色已晚，李志华和王秀芬热情地挽留陈阿姨在家里吃晚饭。

“陈姐，来都来了，吃顿便饭再走吧！家里也没啥好菜，就是自家种的青菜，刚从地里摘的，新鲜！”王秀芬也笑着挽留。

陈阿姨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从村里走回县城还得一个多小时呢。她心里虽然对李家人的热情很感激，也想多了解一下情况，但还是婉拒了：“不了不了，嫂子，李队长，太麻烦你们了。天太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家里还有事呢。箱子就先放你们这儿，我相信你们！”

见陈阿姨坚持要走，李志华也不好再强留，便客气地将她送到了村口。

陈阿姨刚走，屋里那三个被“关”了半天的小家伙就再也按捺不住，“解放”似的冲了出来，目标明确——直奔院子里那个散发着诱人凉气的大木箱！

“哥！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呀？”二堂妹跑得最快，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方旺。

大堂妹稍微矜持一点，但眼神里的期待也是藏不住的。小堂弟则直接扑到了李方旺腿边，抱着他的裤腿，小手指着冰棍箱，“啊啊”地叫着。

李方旺看着他们这副急不可耐的可爱模样，哈哈一笑，弯腰揉了揉小堂弟的脑袋，然后走到冰棍箱旁，麻利地打开了盖子。

“哇——！”

当箱子里那些的冰棍映入眼帘时，两个堂妹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来，尝尝这个！”李方旺笑着，拿出三根奶油冰棍，递给了她们。

就这样，堂妹堂弟成为了第一批客人。

“谢谢哥！”二堂妹迫不及待地接过，立刻啊呜一口咬了下去，冰得一哆嗦，却又立刻被那香甜的味道迷住了，眼睛幸福地眯成了一条缝。

大堂妹也小心翼翼地接过，轻轻舔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李方旺则蹲下身，把冰棍递到小堂弟面前。

这是小家伙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吃到这种叫做“冰棍”的东西。他好奇地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那冰凉的触感和甜甜的味道让他愣了一下，随即咯咯地笑了起来，抓着冰棍就不撒手，笨拙却又满足地啃了起来，弄得满脸满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