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刘记富的反对

李方旺看着张广飞那副跃跃欲试、还想再去“打游击”的样子，笑了笑，摇了摇头：“再去？刚才咱们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他们肯定有防备了。咱们再过去，那不就是自投罗网，等着被人家瓮中捉鳖吗？”

他心里其实已经大致猜到了那几个“混子”的来历。这个年代，春风刚刚吹起，刚刚起步，各种制度还不完善，但各种地下组织还很少见。

能在电影院门口这种人流密集的公共场所来管理秩序的，那几个人，表面上是混子，实际上大概率是县安保部门的人员，或者是编外人员。而那个能够独占电影院门口生意的小卖部，肯定是县里的产业。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方旺就知道，靠“打游击”的方式在这里卖瓜子，绝不是长久之计。今天能侥幸脱身，不代表每次都能成功。这样东躲西藏，提心吊胆，效率低不说，风险也太大。

“那……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张广飞有些不甘心，刚才那赚钱的速度实在太诱人了。

“当然不能算了。”李方旺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硬的不行，咱们就来软的。走，去集市。”

“去集市？集市生意不好啊……”张广飞有点泄气。

“去集市不是为了卖瓜子。”李方旺神秘一笑，推着车往前走。

两人来到大集，径直找到了正在出摊的陈阿姨。看到李方旺又来了，陈阿姨倒是没太意外，只是好奇地问道：“方旺，你今天来得有点早啊。”

李方旺笑了笑，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瓜子，递给陈阿姨：“阿姨，这是我们队里自己炒的瓜子，给您尝尝鲜，提提意见。”

“哦？你们自己也炒瓜子了？”陈阿姨接过瓜子，有些意外地看了李方旺一眼，随手嗑了几颗，“嗯……味道还行，就是火候稍微差点意思，咸淡也还可以再调调。”她毕竟是做小买卖的，嘴巴还是挺刁的。

李方旺点点头：“是啊，刚开始弄，技术还在摸索。这不，今天就带了点出来，想看看县城里好不好卖。”

说着，他也不急着走，就在陈阿姨摊位旁边不远处，把剩下的十几包瓜子往自行车后座上一放，也不吆喝，就那么不紧不慢地等着，偶尔有人路过询问，他就介绍两句。

陈阿姨看着他这副“守株待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方旺，你这样卖可不行。集市上卖瓜子的摊位多了去了，你不吆喝，谁知道你这儿有好东西？”

李方旺也笑了：“没事阿姨，我今天主要不是来卖货的，就是出来转转，顺便跟您聊聊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李方旺状似无意地提起了电影院门口的事：“阿姨，我刚才去电影院那边转了一圈，发现门口人挺多的，就一个小卖部在卖东西，好像生意还挺好。你说，咱们要是也在那儿摆个摊卖瓜子，会不会……”

“哎哟！可不敢！”陈阿姨立刻打断了他，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压低声音劝道，“方旺，听阿姨一句劝！电影院门口，还有那个汽车站，可不是咱们这些小摊小贩能随便去的地方！那里都有人管着的，你去那儿摆摊，轻则被撵走，重则连东西带车都给你没收了！那可就亏大了！”

张广飞也在旁边心有余悸地附和道：“是啊阿姨！我们刚才就差点被几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混子给堵了！要不是方旺机灵，跑得快！”

“什么？！你们还真去了？！”陈阿姨惊讶地看着他们俩，随即又是一阵后怕，“哎哟喂！你们这两个大胆的！没被人抓住把东西没收了，就算是你们运气好了！我跟你们说，那地方啊，就只有那个小卖部能正经做生意，那是县里的买卖！别人谁去谁倒霉！”

李方旺听到这里，和自己之前的猜测基本印证了，心里更加有数。

他在陈阿姨旁边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陆陆续续也有人过来问瓜子，但真正买的只有两个人，一共卖出去了两包。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电影院那边的电影也快散场了，李方旺便起身告辞，顺路把陈阿姨剩下的冰棍收好，又跟陈阿姨约定了下次来取冰棍的时间。

离开集市的路上，张广飞忍不住抱怨道：“方旺，你看吧，我就说集市生意不好！待了那么久才卖出去两包！以后真要来集市卖啊？那得卖到猴年马月去？”

李方旺笑了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

“那……那咱们到底要去哪儿卖啊？”张广飞突然眼睛一亮：“我们还没有去县棉纺织厂和县化肥厂呢！”

“可是……我刚才好像也没看到那两个厂门口有摆摊的啊？该不会……也跟电影院一样，有人管着吧？”张广飞现在对各种地方都带上了几分警惕。

李方旺赞许地点点头：“你小子现在倒是学聪明了。没错，那两个大厂门口，人流量大，工人消费能力强，按理说也该是做生意的好地方。但同样没什么摊贩，这背后肯定也有原因。”

他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工厂和电影院性质不太一样，我猜测，要么是工厂内部有自己的小卖部或者食堂，能满足职工的基本需求；要么就是厂里的保卫科管得严，不允许外人在厂区门口乱摆摊。”

“那咱们还去不去？”张广飞问道。

“去，当然要去看看。”李方旺说道，“不过不是今天了。你看天色也不早了，而且我这还驮着一箱冰棍，不方便。明天，咱们再去那两个厂门口实地考察一下，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县棉纺织厂和县化肥厂？”张广飞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可是……我刚才好像也没看到那两个厂门口有摆摊的啊？该不会……也跟电影院一样，有人管着吧？”经历过刚才电影院门口的“惊魂一刻”，张广飞现在对这种“好地方”都带上了几分警惕。

李方旺赞许地点点头：“你小子现在倒是学聪明了。没错，那两个大厂门口，人流量大，工人消费能力强，按理说也该是做生意的好地方。但同样没什么流动摊贩，这背后肯定也有原因。”

他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工厂和电影院性质不太一样。电影院是公共娱乐场所，管理可能更严，也更容易被地头势力盯上。工厂那边，主要是内部职工多，管理相对封闭。我猜测，要么是工厂内部有自己的小卖部或者食堂，能满足职工的基本需求；要么就是厂里的保卫科管得严，不允许外人在厂区门口乱摆摊，影响厂容厂貌和秩序。”

“那咱们还去不去？”张广飞问道。

“去，当然要去看看。”李方旺说道，“不过不是今天了。你看天色也不早了，而且我这还驮着一箱冰棍，不方便。明天，咱们再去那两个厂门口实地考察一下，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

晚上回到家，李方旺将白天在县城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跟叔叔李志华和婶婶王秀芬说了一遍。

李志华听完，眉头紧锁，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这县城里的买卖不好做！到处都是门道，到处都有人管着！咱们这些外来的，想插一脚进去，难啊！”

他看着侄子，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和歉疚：“方旺啊，是叔没本事。要是我在县里认识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说不定还能帮你打听打听，疏通疏通关系。可我……唉，就是一个种地的，出了咱们公社，谁也不认识……”

王秀芬也在一旁担忧地说：“是啊，方旺，要不……这县城的生意，咱们就先缓缓？太危险了，万一真惹上什么麻烦……”

看着叔叔婶婶那忧心忡忡的样子，李方旺心里暗叹一声。

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面对机遇，往往在第一步就选择了掉头的原因。害怕未知，害怕风险，害怕那些看起来难以逾越的“规矩”和“势力”。

一点点潜在的困难，就足以让他们退缩，回到自己熟悉的舒适区。

但对于见识过真正大风大浪的李方旺来说，眼前这点所谓的“困难”，顶多只能算是前进道路上一颗硌脚的小石子，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正的障碍。

踢开它，或者绕过它，继续往前走就是了。

他笑了笑，脸上露出轻松而自信的神情，开始安抚道：“叔，婶，你们别太担心了。做生意嘛，遇到点门槛是很正常的。哪有那么容易就一帆风顺的？正是因为有门槛，有机会，咱们要是能迈过去，那才能赚到别人赚不到的钱！”

“电影院门口那些人，我看就是县安保部门的人，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而已，说不定可以好好商量呢。”

李方旺话锋一转：“今天这趟县城跑下来，情况也基本看清楚了。咱们村里这瓜子确实卖不动，但在县城，尤其电影院门口，那几分钟就卖了七八包，说明市场是有的，就是有点麻烦而已。您看，今天卖了9斤，但慌里慌张的，只收上来8斤的钱，那1斤就算是损耗了。”

他看向叔叔李志华，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还有电影院门口那些人，我看八成是县安保部门的人，以后咱们要去那里稳定地卖，光靠打游击肯定不行。说不定啊，就得像城里人说的，得‘打点’一下，比如每次送他们几斤瓜子，就当是搞好关系，这也算是……嗯，做生意的‘损耗’吧。”

“这些事情，”李方旺的目光扫过叔叔婶婶，“不管是已经发生的这1斤损耗，还是将来可能需要打点的‘人情损耗’，都得提前在队委会上说清楚，让大家心里有数，也得有个章程。不然啊，到时候刘记富他们肯定又要拿这些事做文章，说咱们账目不清，乱花集体的钱，到时候咱们就被动了，落下口实。”

李志华听得连连点头，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侄子考虑得太周全了！这些细节如果事先不说清楚，以刘记富的性子，将来肯定会拿出来大做文章！

“方旺，你说得对！”李志华一拍大腿，“这事儿必须先拿到会上说！咱们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话柄！”

王秀芬也跟着点头：“是得说清楚，省得麻烦。”

李志华定下了计划：“方旺，那么先不去县城了，咱们得先开个短会，把这些情况都摆到台面上，讲清楚，让大家讨论讨论，通过了，咱们再去干，也干得心里踏实，名正言顺！”

……

第二天的短会上，李志华先是将昨天李方旺去县城探路的情况，包括电影院门口销售火爆但也遇到“阻碍”，以及集市上销售冷淡的对比情况，都如实地向大家做了通报。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同志们，昨天的情况就是这样。县城的市场确实有，但也有麻烦，有时候因为这些麻烦，会有所损失，就算是咱们做生意的必要‘损耗’。”

他接着说：“比如，昨天在电影院门口，因为情况紧急，慌乱中卖了9斤瓜子，只收上来8斤的钱，有1斤算是白送了。”

“所以，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就是想提前把这些可能出现的‘损耗’问题摆在明面上，让大家讨论讨论，这些损耗，还有可能出现的‘人情损耗’，得有个明确的章程，免得将来账目不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志华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大家都在消化这个信息，心里默默盘算着。

就在这时，刘记富慢悠悠地开口：“队长啊，大家伙儿啊，听了刚才的情况通报，我个人觉得呢，有几个问题，咱们得仔细捋一捋。”

“首先啊，方旺这孩子年轻有为，敢闯敢干，这是好事，值得表扬。不过啊，这做生意，光有冲劲还不行，还得稳妥。你看，这第一次去县城探路，就出了‘损耗’，一斤瓜子说没就没了。这要是以后天天去，次次都有损耗，那咱们这买卖还没开始赚钱呢，本钱就先折腾光了，这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