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齐国京城的两道雷霆

说起赵霜华,也是个可怜人。四百年前,他拜入厦门,因资质上佳,心性坚韧、被九幽门掌门收为亲传弟子。掌门见他身世可怜、重情重义,更是收他为义子。掌门之女对他倾心爱慕,一时间,他可谓春风得意,人生美满。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赵霜华筑基圆满时,一次外出游历寻宝归来,等待他的却是晴天霹雳。

“九幽门被灭门了!上上下下,十来万人,死了一大半儿,连很多杂役弟子都都遭了毒手......“

“这丑老怪还真是够狠的,心里变态一样......“

“嘘!你小声点儿,嘴上还是喊谪仙老祖,否则被他的弟子们听见,你我性命不保!“

“九幽门老祖是元婴初期修为,谪仙老祖虽是元婴中期,但两者实力差距怎会如此之大?“

“现在不要再提那九幽门了,已经改成落仙门,谪仙老祖还招收了一批散修,正在大肆搜捕残党......“

赵霜华心如刀绞。他的家没了,从此成了无家可归的散修。活着,变强!只为报仇雪恨!

这番执念太过强大,以至于他在结丹圆满后凝结元婴时,无法破除心魔阻碍,

想要结婴就要破除执念、斩去心魔;可是想要斩去心魔,必须得先突破到元婴期修为,增强实力,然后杀了那丑老怪报完了仇,才能斩去心魔。

其中因果关系混乱,如此缠绕复杂,实在无法理清,他也因此被困在结丹期许久。

为了想法子化解心中执念,他化作凡人,在秦陵山脉附近的凡人城池——齐国京城内生活。同时等待着始皇祭典开启,如果执念无法化解,心魔无法破除,那就去祭典试试.....

现在,他果然成功了!他收到了始皇的气运恩泽,突破了境界桎梏,成为元婴修士!

突破元婴的灵光尚未完全消散,赵霜华便感到一道阴冷神识如毒蛇般缠上脊背。他猛然睁眼,正对上百里外谪仙老祖戏谑的目光两人遥遥相望,赵霜华咬牙切齿,但是深知自己必须忍耐,那谪仙老怪却然怡然自得,笑盈盈的看着赵霜华。

其实这秦陵山内何止是这一对仇家?秦陵山机缘如此巨大,招来无数修士,其中更是有许多修士身怀仇怨,等待着借此突破以后,就去杀掉仇人。

此刻秦陵山内暗潮汹涌,放眼望去尽是这般景象:

东侧两名结丹修士剑拔弩张,他们的佩剑上还残留着同门相残的血迹;西面某个刚突破的元婴老怪,正用贪婪的目光扫视着未能获得机缘的修士;更远处,数十道仇恨的目光在人群中无声交织。整片山脉仿佛化作火药桶,只差一粒火星便会引爆。

因而在这祭拜大落幕之后,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在场几十万修士之间,可能两两之间存在仇怨,彼此怒目而视;还有修为较高但是未能得到气运眷顾者,在看到那些低阶修士时,心中有些嫉妒。

如今气氛倒有些紧张,可能稍有不合,便是一场混战。

“诸位。“

“何思思”的声音突然响彻天地,她指尖凝聚的一缕混沌之气让所有人神魂震颤,“出山之前,妄动干戈者——“话音未落,远处某个按捺不住、准备偷袭仇人的修士突然爆成血雾。

全场都寂静无声,原本的骚动也被压了下去。

陆续有修士离开此地。可是仍有一些怕被寻仇的较弱的修士还待在此地。

赵霜华就是如此,他就静静坐着打坐调息,见到那准备贸然动手的修士被抹杀后,他安安心心的在此稳固境界。

谪仙老祖见状,踏空缓缓逼近,每靠近一丈,赵霜华便后撤十丈,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谪仙老祖见没有机会靠近,所以出声诱惑:“道友何必戒备?“谪仙老祖突然手中多出一个白玉发簪,“听闻九幽门覆灭那日,有个丫头至死都攥着这物件...“

赵霜华识海轰然震荡。记忆中的少女甜美的笑着,四百年来刻意封存的画面此刻清晰如昨日经历。

一个扎着短马尾的少女出现在眼前,笑着说:“师兄,你给我买一个发簪吧,到时我头发长一些,我也束发....”

赵霜华心中早已经恨得要将这丑八怪杀死剁碎一万遍,可他还在忍耐,直到那丑八怪作势准备毁掉发簪,赵霜华知道那发簪只是一个凡品,是没有灵力的玉石制成,非常脆弱,眼看发簪要被毁掉,他再也无法忍耐,要出手去夺那玉簪。

“还给我!“当看到谪仙老祖作势要捏碎发簪时,赵霜华彻底失控。他元婴初期的灵力轰然爆发,身形化作流光扑去——

却见谪仙老祖袖中突然亮起刺目银光。“蠢货!“老怪狞笑着激活早已备好的大挪移符。

空间扭曲的最后一瞬,赵霜华看清了那发簪上细微的裂痕,他任由传送之力裹挟,眼中只剩滔天杀意。

.....................

空间扭曲的眩晕感尚未消散,赵霜华已感到刺骨杀意扑面而来。他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悬在万丈高空,下方是绵延千里的平原大地。

谪仙老怪催动功法《万煞噬魂诀》。

“嗖——“

一道白骨锁链突然破云袭来,赵霜华侧身闪避,锁链擦过脸颊时带起一串血珠。他毫不犹豫咬破舌尖,喷出两滴泛着金光的本命精血。精血在空中凝成一对血色羽翼,翼骨上浮现九幽门独有的冥纹。

“血翼遁天!“

赵霜华化作一道血虹贯空而去,速度之快竟在身后拉出音爆云环。

然而谪仙老祖的冷笑声如影随形:“小友,这么怕我啊?”

赵霜华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后面那元婴后期老怪的对手,所以他已经拼尽全力在逃命。

谪仙老祖却不紧不慢,遥遥跟在后面,像是在戏耍猎物。

那谪仙老祖突然甩出三枚噬魂钉,钉子在空中化作哭嚎的婴灵,直取赵霜华后心。

“噗!“

赵霜华被迫转身格挡,左臂被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赵霜华慌忙逃命中,大致判断好方向,感知出齐国京城所在。

“去那座凡人城池,那里有我布置的幻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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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尸魂宗等人还在秦陵山内,并未走远,夜小风却是借着接着一件四象搜魂盘的帮助,引动魂幡内的刘家魂魄,感知到了万里之外可能是那个当年侥幸逃脱的刘家人。

那人叫什么名字,夜小风已经不记得了,毕竟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他低头作揖行礼,恭声道:“老祖,父亲,各位前辈,弟子想要独自去寻找那一个缺失掉的残魂...”

夜小风他爹夜大风有些担忧,想要劝阻。

可是那化神老祖提前发话:“既然想去,那就去吧,让这孩子历练一番也是好的。”

夜小风道:“谢老祖成全。”

随后寻了一处方向,化作一道暗紫色遁光全速飞去。

万里路途,对一位结丹圆满的修士而言,全速遁去,也不过只需要十日时间而已。

与此同时,祭典结束后,“何思思”正等待着这具身体消散。

凌霜当时挑选何思思作为降临之体,就是因为原本的何思思在祭典结束后不久,就会受其因果牵连,生机丧失,进入轮回,现在凌霜就静静等待着何思思的劫难降临,到时她凌霜的分魂也就自然回归仙界本体之中。

她估计一下,大约还有不到两日,何思思的身体就会消散,到时自己也就能回到仙界了。

她神识非常强大,在无聊的等待中,神识全部散开,能够覆盖整个七万里秦陵山脉,山中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神识观察,她看到哪个不守规,还胆敢在山内动手的不长眼的修士,就直接随手抹杀掉。

很快,就再也没有敢破坏规矩的修士了,只是如此,她便有些无聊,忽然间,她注意到一个练气期的正在御剑的修士。

“咦?这个练气修士怎么速度如此之快?甚至达到筑基修士一半的速度...”

镜头拉进一看,原来是他!王生!一看到王生,她便想起前些日子两人交谈的那个夜晚,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她总是想起来这个普通的练气修士,甚至脑海中浮现那天的场景,还会心中安稳、宁静。

不知不觉间,她的嘴角微微扬起,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她一直看着御剑中的王生,直到王生离开了秦陵山脉地区,她才收回了神识,忽然看到一个暗紫色遁光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飞行,凌霜只瞧了一眼,就感受到这人身上杀孽很重,浑身弥漫着沉沉的尸气。

“咦?他的体内的魂丹和他的魂幡,其上的血魂本源气息好像有些熟悉...”她很快想起来,“是王生的本源气息,这人魂幡之内魂魄与王生的血脉是同源,也就是说,二者间是血亲...”

凌霜很轻易的就把夜小风看了个透彻,很快就将他要做什么猜出了个大概:“此人以魂修炼,以修士全族之魂凝聚魂丹...只是有一个家族的修士太过弱小,其凝聚而成的魂丹,还差些资质,如果再有一个修士做补充,就能使得魂丹圆满,他也能顺利结婴,原来如此,他的目的果然是王生....”

凌霜轻叹一口气:“罢了,帮你一次,也算了却你我之间的因果”

凌霜素手轻轻掐诀。

那夜小风正在全速飞遁之时,突然前方出来一道空间裂缝将他吞入。

“这锁灵印,困他个四五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那王生,能在四五年之内,从练气修炼至结丹期么?凌霜苦笑一下,她知晓这没有可能。

但是她帮王生做到这种程度,绝对能够报答王生那天给她所讲的话语带给凌霜的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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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霜华与谪仙老祖一前一后在平原上追逐了接近半日,此时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浑身灵力几乎完全枯竭,就连补充灵力的灵液也被自己用完了,可是他后面那位谪仙老怪却是悠闲的像是在散步一般,只把这赵霜华当成老鼠一般戏耍,所幸在赵霜华灵海彻底干涸之前,终于看到了前方百里外的齐国京城,他抬手掐诀,启动他此前就布置在京城的一个巨大幻阵。

幻阵的启动毫无征兆,宛如一场无声的潮汐悄然漫过整座齐国京城。赵霜华此前早已在阵法核心处埋藏了三千六百块上品灵石,此刻这些灵石同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灵力如蛛网般沿着地脉纹路飞速蔓延。没有惊天动地的灵气漩涡,没有风云变色的天地异象,整座大阵的苏醒如同黑夜降临般寂静而不可阻挡。

城中的百姓依旧在街巷间穿行,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无人察觉脚下的青石板正渗出细密的符文,而整座城池的轮廓已开始模糊、扭曲、重组。

赵霜华身后一百五十里外,谪仙老祖脚踏祥云,不紧不慢地缀在赵霜华身后,眼中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戏谑。他并未察觉到,就在他目光扫过远方地平线的刹那,那座本该矗立在平原上的巍峨巨城,已无声无息地化作一座苍翠古老的仙山——峰峦叠嶂,云雾缭绕,飞瀑流泉点缀其间,宛如一幅千年未变的山水画卷。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阵法启动的痕迹,甚至连一丝风都未曾惊动。这座凭空出现的山岳,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融入了天地之间,仿佛它自古以来就矗立在此,从未有过什么凡人城池。

谪仙老祖看到赵霜华最终在一座仙山前停下,以玩弄的语气说着:“哟?怎么不跑了?接着跑啊?”

赵霜华一言不发。

谪仙老祖只以为这小子是油尽灯枯,灵海完全枯竭,认命等死了。

“唉,无趣,老夫还没玩儿够,既然这样,你就去死吧。”

一直放弃挣扎的老鼠,再也提不起猫的兴趣了。

谪仙老祖话音方落,天地骤然一暗。

他佝偻的身躯缓缓舒展,干瘪的皮肤下竟有暗红煞气如岩浆般流动。原本笼罩周身的黑雾猛然炸开,化作遮天蔽日的血云——那是元婴后期大修士毫无保留释放威压时引发的天地异象!

他一步踏出,来到距离赵霜华千丈处。看到了下方这一座灵气盎然的仙山灵地。

“这儿风水不错,你就死在这里吧!”

“轰——“

百里内的灵气瞬间沸腾,地面龟裂出蛛网般的沟壑。

他枯爪般的右手缓缓抬起,一杆丈许长的黑幡凭空浮现。那幡面竟是用九百九十九张修士人皮缝制而成,每张皮上都凸起扭曲的面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永世在幡中挣扎哀嚎——正是他的本命法宝血煞噬魂幡!

赵霜华瞳孔骤缩。即便相隔千丈,那幡上散发的怨毒气息仍让他识海剧震。恍惚间,他竟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在幡面闪过——是师妹!她布满血丝的双眼正死死盯着自己,半张脸皮已被煞气腐蚀成白骨......

“小子,能死在我的雷法之下,你也算值了。“谪仙老祖沙哑一笑,幡尖轻点。

一道万丈血雷劈开苍穹!那雷光中竟裹挟着无数尖叫的怨魂,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崩裂,连光线都被吞噬。雷未至,赵霜华的道袍已自燃成灰,裸露的皮肤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咒印——这是煞气侵体的征兆!

可此刻,赵霜华却嘴角微微扬起,强忍着神魂遭受的炼狱折磨,撤去了那京城内巨大幻阵,他猖狂大笑:“哈哈哈!老东西,你完蛋了!看看这下面是什么吧!”

赵霜华的身体自然下落,竟然穿过了山体,而不是落在了山地之上,穿过山体之后,他还在急速的向下坠落,而那血煞噬魂幡引下的血雷正在追逐着赵霜华的身形向下方坠落。

幻阵如潮水般退散,谪仙老祖终于看清了下方景象——

哪里是什么仙山福地?分明是一座人声鼎沸的凡人城池!青砖黛瓦的街巷间,孩童举着糖人奔跑,茶楼里说书人醒木刚落,更远处还有迎亲队伍正吹吹打打走过长街......

“凡人城池?!“

谪仙老祖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那张布满煞痕的老脸第一次浮现出惊恐。他太清楚天道对修士屠戮凡人城池的惩罚——那是比心魔劫恐怖万倍的九霄寂灭雷!纵使是化神修士,也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

“小畜生!你竟敢——“

他发狂般掐诀,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折断,拼命想收回那道已经劈出的血煞阴雷。甚至不惜逆转功法,任由反噬的煞气在经脉中炸开,也要强行摧毁自己的本命魂幡!

但一切都晚了。

赵霜华的身体已经落在城中地面上,而那道血雷也已经结结实实劈在赵霜华身上。这个谋划了四百年的复仇者,在雷光及体的瞬间就化作飞灰,唯有一枚白玉发簪“叮当“落地。可血雷的威力远未消散,猩红的雷光如毒蛇般窜向四面八方——

“老东西...“赵霜华最后的神念传音在谪仙老祖识海中炸响,“这一百二十万条人命...够换你一道九霄寂灭雷了吧?哈哈哈......“

笑声未绝,谪仙老祖已经感觉到头顶天空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原本晴朗的苍穹瞬间乌云密布,云层中闪烁的不是寻常闪电,而是一种诡异的紫黑色雷光——那是天道法则凝聚的天劫之雷!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被某种无形力量锁定,连挪移符都无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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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京城中,何蕊在看情爱小说,心有感应,忽然抬头向西方看去,眼角间流出一滴眼泪来,她抹了抹眼泪:“怎么把眼睛看累了,不看了,不看了,休息一会儿。”

她回到房间,上床睡觉,在梦中她遇见一位救了自己的仙人,带自己离开京城,闯荡世界,甚至还教自己也修仙,自己也成了仙人。他俩一起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成为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今天虽说是春节,可是何父还是在衙门处理了许久的公文,站起来到门口伸个懒腰,想到了自己那个已经忘却那位仙人的女儿,心中对那位仙人略有感激,他老何就这一个宝贝,不舍得让别人带走她,无论托付给谁,他都不放心,况且,还是个仙人...

还好那个仙人是个明事理的,帮自己解决一个大问题,否则女儿闹起来,自己还真的没什么办法。

忽然,有一家奴上前,在何父耳边低声道:“老爷,今天夫人的病好了许多,吃了好大一碗粥呢。”

何父闻言当即放下工作,让人备马车,回家去看看夫人。

赶车的马夫是孙龙,孙龙这半个多月来一直奇怪自己的内力怎么完全都消散了,自己的惑音术也失效了,所幸自己已经学会了如何赶马,可是自己那本藏在床下砖底武功秘诀却不见了,屋里翻了个遍儿。都没有找到。

马车走着走着,老何在马车内听见了一阵唢呐的声响,心想:“这是谁定的日子?怎么在春节办喜事....”

马车快到何府门前时,突然前面掉落下来一个衣衫破烂、满身黑纹的男人,砸落在地面,吓了孙龙一大跳。

孙龙听见那天上掉下来的人正在发笑,他赶紧停下马车,准备向何老爷汇报的时候,一道血色雷光将他湮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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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齐国京城的湮灭,秦陵山脉上空处,何思思的身体也化作飞灰,随风飘散,而凌霜的分魂也将回到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