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大反攻国军获惨胜 存疑窦德公授机宜

现在形势已经逆转,小鬼子伤亡巨大,尤其是士气已经降落到最低点,已成强弩之末。

汤军团分三路出击,一部直捣台儿庄方向小鬼子,一部切断小鬼子后退道路,一部则攻击扫平小鬼子外围其他据点。

汤军团主力已向台儿庄以北地区掩杀过来,在台儿庄以东的坂本支队首当其冲。

坂本支队在台儿庄以东的蒲汪遭到中央军第6师的包围,坂本顺见四围都是国军,深知如果不赶快撤,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但如果坂本支队逃走了,濑谷支队就深陷在台儿庄包围圈中,独木难支,恐怕马上就会完蛋。

犹豫再三,坂本顺觉得自己支队已经陷入绝境了,自身都难保,还管得了濑谷支队么?

于是坂本顺下令全军丢弃大部分重武器,立即向北撤退,以急行军速度撒丫子跑了。

坂本支队随后一路遭受国军围追堵截,还被汤恩伯的骑兵团一直追在屁股后面猛打,但因为撤退较早,最终还是侥幸突围。只是因离临沂太远,最终坂本支队溃退到比较近的峄县一线。

坂本支队开溜的消息不多久濑谷启就知道了

坂本支队溃逃以后,濑谷支队陷入国军全面的包围中。

汤恩伯的20军团从北面、周碞的75军从东面、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从南面、西面向台儿庄合围过来。

濑谷支队已经连续作战22天,由于后勤补给线被切断,早已经弹尽援绝,重炮因为炮弹耗尽成为废铁,辎重卡车由于汽油耗尽无法开动,濑谷启顿感情况万分危急。

濑谷启也是个颇富经验的职业军人,此时他当然知道国军这是要包围他们将他们一口吃掉。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突围,一旦被国军合围,濑谷支队恐怕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可是如果突围放弃攻占台儿庄,无异于自己打自己耳光,之前他曾宣布已经占领了台儿庄,现在突围,就等于向全世界宣布日军进攻台儿庄失败了。

但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只能不管进到台儿庄的部队,立即突围撤退。

濑谷启向矶谷廉介报告说“暂撤离台儿庄,部队向后方集结”。

矶谷廉介接到报告大吃一惊,他随即上报西尾寿造。向西尾寿造表示坚决不能后撤,西尾寿造也不同意撤退,并且各自发电报制止濑谷启的撤退计划。

但濑谷启知道,他的濑谷支队已是四面楚歌了,如果现在还不撤退,定然会全军覆没。

因此,他并未服从他的上司的决定,立即发布紧急命令,部队于当晚组织突围,迅速脱离战场。

他丢弃了大量军用物资,丢弃了台儿庄内的许多小鬼子,仓皇突围蹿逃了。

濑谷支队虽然反应及时逃跑及时,但仍然遭到国军的围追堵截,在丢下累累尸体后也逃入峄县一带,凭借山地险峻地形死守。

失去外围支援的台儿庄内的小鬼子见大部队都逃走了,顿时慌了手脚,也试图突围。

想跑?不可能!几支部队将庄内小鬼子团团围住,池峰城也将所有炮火集中起来,对着负隅顽抗的小鬼子一顿轰击,又将残存的将士们集合起来,大声吼道:“弟兄们,小鬼子大势已去,现在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了,大家跟我上!”

二赖子带着羊角卫国队冲在最前面,池峰城没有食言,果然让羊角卫国队打先锋。

可是羊角卫国队被街道对面一股强大的火力阻住了,龟缩在高墙内的那股小鬼子人数众多,火力强悍,小鬼子凭借楼房坚固的断墙顽抗,尤其是有三个重火力点对国军威胁很大,已经有不少人死在重机枪下。

羊角卫国队虽然反应灵敏,但也有几个挂花的,好在伤势都不重。

反攻的部队只得退回到街道这边的断墙后。

二赖子跑到池峰城面前说:“师座,不能强攻,好容易盼来了胜利,我们不能让弟兄们无谓地死在胜利前,必须先解决那三个火力点。”

池峰城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二赖子说:“我和小妹去炸了它!”

池峰城知道二赖子的本事,但仍然担忧地说:“你有把握吗?”

二赖子一挥拳头:“没问题。”

池峰城说:“那好吧,我组织重机枪掩护你们。”

二赖子回到羊角卫国队,对大家说:“我和小妹去炸那三个火力点,你们也掩护我们。”

廖伟东、赵炼石、欧阳昱等老队员纷纷说:“让我们去吧,你是队长,你不能去。”

二赖子骂道:“压你娘的,你们的手雷有我投得远投得准吗?你们的枪有我打得好吗?你们的身手有我好吗?谁有就谁去!”

这么一说,众人都不做声了,心想,你这不是故意难为我们吗?我们哪有你那样的本领。

见大家都不做声了,二赖子对姚梦琪说:“看看我们还有多少手雷。”

姚梦琪解开自己身上背负的背包,检查了一下,说道:“我还有十个。”

二赖子检查自己的包袱,也有十个手雷,觉得少了点,就对其他队员说:“你们谁有手雷,给我几个。”

吕弘阳、廖伟东、赵炼石、欧阳昱等好几个老队员都掏出了手雷,可像楚结巴、文伢子、锤子、雷子他们新队员就没几个有手雷。

二赖子瞪了楚结巴他们一眼,从几个老队员那里要了十颗手雷,将二十颗手雷装在一个布袋子里挂在手上,说道:“大家准备好手雷一起扔,小妹,跟我来!”

吕弘阳喊了一声:“预备——投!”众队员一齐将手雷扔了出去,趁着爆炸的烟雾,二赖子一跃跨过断墙就地十八滚,滚到一道残存的工事前。

姚梦琪拿着一挺轻机枪紧随其后,二赖子对姚梦琪说:“小妹,你就在这里掩护我。”

姚梦琪嗯了一声。

二赖子早就看清楚了这三处重火力点,两挺重机枪设置在房子的两端,一挺设置在楼上,形成交叉火力点,三个火力点尤以楼上的威胁最大,因此,他决定先将这个火力点炸掉。

密集的弹雨在身边飞过,二赖子根本不顾,好在街道上到处都有残存的工事和瓦砾堆,这给二赖子制造了有利的隐蔽条件,他不断地从这个工事滚到那个工事后,从这堆瓦砾堆滚到那堆瓦砾堆后,竟然越过了街道,渐渐接近了那栋楼房。

这栋楼房也被炮弹掀掉了顶,下面的房子虽然千疮百孔,但基本还完好。

尤其是楼上还有一个先前国军修筑的碉堡式的堡垒,竟然没有被小鬼子的飞机大炮炸掉,现在被小鬼子占据着,那挺重机枪就在那个堡垒里喷吐着毒辣的火舌。

二赖子看了看,决定不再冒险了,要冲到房子前还得通过一个三十米远的大院子,在密集的弹雨下,要通过那个院子很难。

姚梦琪也越过了街道来到二赖子身边,二赖子道:“我叫你就在那里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放心哥。”姚梦琪虽然言简意赅,却让二赖子无言以对。

二赖子就说:“你待在这堵矮墙下,千万要藏好,不要露头,等我将三个重火力点炸掉了,部队就容易过来了。”

姚梦琪说:“好。”

姚梦琪蹲在矮墙下,看二赖子拿出三个手雷,瞄了瞄,在地上磕一下甩一个,磕一下甩一个,将三颗手雷一连甩了出去,“轰轰轰”三声响,楼上那挺重机枪就哑了。

从矮墙到小鬼子的重机枪火力点并不远,二赖子早就看好了,他怕一颗手雷炸不掉火力点,所以一连投了三颗,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地瞄了瞄,三颗手雷一投一个准,颗颗投进了堡垒的射击孔。

炸掉了楼上的火力点,二赖子从矮墙下爬到左边,依样画葫芦,将左边的火力点炸掉了,随即爬到右边,又将右边的火力点炸掉了。

没有了重机枪的威胁,羊角卫国队立即行动起来,他们很快就越过了街道,与二赖子和姚梦琪一起朝着房子里的小鬼子射击。

羊角羊角卫国队的枪法一个比一个好,一枪过去,那个射击位的小鬼子不死也得重伤。

有二赖子和姚梦琪开路,羊角卫国队很容易就突了上来,有羊角卫国队开路,31师的人马也很容易就突了上来。

池峰城调来大炮,对着房子一顿乱轰。如此近的距离,那房子虽然坚固,但也承受不起,房子被轰倒了。

羊角卫国队和31师冲了进去。

一边是士气高昂的抗战英雄们,一边是精疲力尽士气低落的小鬼子,这场战斗的结局可想而知。

31师哥和各部队乘胜追击,所向披靡,庄内大部分小鬼子被歼灭,小部分逃出庄外,却被国军的外围部队歼灭了。

国军大获全胜。

站在运河岸边,二赖子望着众队员们一个个乌头墨嘴汗水淋漓的样子,挥舞着拳头,开心地大笑道:“弟兄们,我们胜利了!”

队员们都欢蹦起来,大声嚷道:“胜利了,胜利了!”

二赖子检查了一下羊角卫国队的队员们,还好,因为是反击战,国军势大,小鬼子势弱,小鬼子处于挨打的局面,羊角卫国队虽有挂花的但伤势都不重。

二赖子兴奋地说:“走,我们回去喝庆功酒!”

“喝庆功酒啰!”大家也挥舞着手中的枪大声嚷嚷着。

一路走来,二赖子看到,台儿庄遍地都是尸体,大多都是国军的,缺胳膊少腿的,没有头的,肠子流在外面的,血肉模糊。台儿庄那高大坚固的城墙、威武庄严的衙门、宽敞豁亮的会馆、神秘庄重的庙宇、装潢讲究的商铺等等,无论是飞檐翘角的古建筑,还是朴素简约的民居,都已成一片废墟,使这座古庄“无土不沃血,无墙不饮弹”。

这让二赖子那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心情陡然间沉重起来。他拊心泣血,小鬼子在中国大地上的疯狂行为,激起了他更为强烈的仇恨。

楚结巴对二赖子说:“赖……赖子,可……可以睡……睡觉……不?”

楚结巴爱睡觉,只要不打仗有事,他总是睡在铺上,就像是一辈子没睡足似的。

二赖子骂道:“压你娘的你就只知道睡,早就跟你们交代了,每人手上至少要有五颗手雷或手榴弹,你们倒好,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这个数!”

二赖子这一顿没头没脑的骂把楚结巴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其他人也莫名其妙。

姚梦琪拉了拉二赖子,轻声说:“哥,你怎么啦?”

莫若雨笑道:“赖子哥,你是个有文化的人呀,怎么这么喜欢骂人,这么喜欢说粗鄙话?”

廖伟东也说:“赖子你这就不好了,今天打了胜仗,应该高兴才对,怎么骂起人来了。”

二赖子一听,也觉得自己不对,分明是气恨小鬼子,却把气撒在楚结巴身上,就搂着楚结巴的肩膀说:“你呀,好像是一百年没睡过似的,行,这一仗已经打完了,只要没事,你爱睡多久睡多久。”

台儿庄这一仗打完了,自己的好兄弟李瑞祥牺牲了,二赖子再也没心情呆在台儿庄,他带着羊角卫国队回到李瑞祥、汪来成、汪浩云牺牲的地方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又发动队员们满庄寻找了好几天,找到了部分牺牲了的弟兄们的尸体。

只是杜正喜和另外一部分弟兄们的尸体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杜正喜和这些弟兄们当逃兵是不可能的,他们打小鬼子的坚定意志一点也不比他二赖子差,很大可能是在小鬼子的炸弹或炮弹下尸骨无存。

二赖子带着羊角卫国队将牺牲了的弟兄们的尸体掩埋在运河边。

二赖子站在坟前缓缓哦吟着陶渊明的《挽歌》:“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崔峣。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二赖子的哦吟并无凄凉、黯淡、悲伤的情调,反而有一种壮怀激烈的情绪蕴含其中。

羊角卫国队站在坟前,齐刷刷地向着坟墓敬礼,又一齐举枪,向着天空“哒哒哒哒”鸣着枪,为好兄弟送行。

池峰城也来了,他站在坟前敬了一个军礼,也说道:“弟兄们,我们胜利了,这场胜利有你们的功劳,你们虽死犹荣,你们是我们31师的榜样,是中国军人的骄傲,请你们一路走好!”

安葬了李瑞祥、汪浩云、汪来成和牺牲了的弟兄们,二赖子让羊角卫国队整整睡了一天,然后去与池峰城辞行。

他说:“师座,我们得走了,他日再见。”

池峰城很喜欢二赖子,觉得二赖子文武双全,就是当代的周瑜,就有心挽留,无奈二赖子去意已决,池峰城只得亲自送他出了台儿庄。

台儿庄离徐州不远,未到中午羊角卫国队就到了徐州。此时徐州城里城外到处都是军队,有向外开拔的,也有向徐州开来的,真可以说是“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进了徐州安顿好队员们,二赖子带着姚梦琪去见李宗仁。二赖子是去请战的,台儿庄一仗打完了,部队都向南开拔,他以为又要开展下一个战役,毕竟小鬼子第10师团和第5师团还麇集在峄县一带。

到了长官司令部,二赖子看到司令部门前也是门庭若市,进入的大多是将军一级的人物,姚梦琪就说:“哥,我们还是回去吧。”

二赖子说:“不要紧,有哥呢!”

警卫都是老熟人了,那个少校说:“闾队长,今天只怕不行,司令长官正与周碞军长等几个将军在商讨军情,恐怕没有时间见你。”

二赖子笑道:“无妨,你只跟他说一声说我来了就行了,见不见无所谓。”

少校进去后一会就出来了,说道:“司令长官说了,等他腾出时间来就见你,如果你们没地方住,可以来司令部军营住,我给你安排。”

二赖子说:“行,住的地方你们就别管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地方。”

少校问:“你们住哪?”

二赖子道:“城西的大车店。”

少校说:“那行么?”

“行,怎么不行。”二赖子是觉得住大车店比住军营好,军营里只能打地铺,地铺春上潮,大车店好歹还有大通铺。

回到大车店半个月了,也没见李宗仁派人来叫他,二赖子百无聊赖,只得整天或是跟队友们吹牛皮谈传,或带着姚梦琪在徐州城里转。

这天长官司令部卫队牛队长跑来说:“闾队长,司令长官有请。”

二赖子一听就对姚梦琪说:“小妹,我去去就来。”

姚梦琪只好说:“好。”

二赖子与牛队长已经是不打不相识的老熟人了,二赖子还与他在一起操练过一段时间,给牛队长很大帮助,因而牛队长对二赖子十分钦佩。

一路上牛队长问长问短,二赖子有问必答,一会就到了司令部。

李宗仁一见二赖子,马上离座紧紧握住二赖子的手说:“闾队长辛苦了,这一阵又为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

二赖子一挥手说:“军人就是为保家卫国而生,立几个功算什么,不值一提。”

李宗仁说:“呃,也不能这么说,有功就不能抹杀,就像我们这次徐州会战,小鬼子死伤两万多人,这是我军与小鬼子开战以来所获得的第一次胜利,虽然这次胜利来之不易,我军也付出了伤亡六万多人的代价,但我们还是要大张旗鼓地宣传,以鼓舞全民全军的信心和士气,让我们认识到小鬼子不是不可以战胜的,也让国际社会对我们中国有一个正确认识,有利于获得国际援助。”

二赖子当然也懂得这些,但这不是他要管的事,于是他说:“长官是不是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

李宗仁将二赖子让到沙发上坐下,叫人沏了茶,方才缓缓说道:“你呀,真是个急性子,好吧,是有一个任务,因为委员长想在徐州地区歼灭更多的小鬼子,已经陆陆续续调集了很多人马向徐州开来,后面还有更多的部队开进,预计会有50个师60万人马,但是,我对这一仗心里没底,内心里总有一丝不安,所以想请你前去侦察一下敌情,好帮助我下决心。”

二赖子疑惑道:“难道这一仗不能打?”

李宗仁说:“从各方面分析和判断,我觉得不能再打,小鬼子也调集了很多兵力向徐州地区集结,大有一举吞灭我军的气势。孙连仲部已经与小鬼子接触了,战斗很激烈,很艰苦。但委员长的信心和决心都很大,我得拿出有力证据来说服他。再则,如果实际敌情有利于我们扩大战果,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只是我的分析和判断还谈不上准确。”

二赖子对李宗仁很是钦佩,觉得这才是战略家应有的的胸怀和作派,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当即就站了起来,立正敬了一个礼,大声说道:“我一定尽快完成这个任务。”

李宗仁握着二赖子的手说:“此去任务艰巨,还望闾队长多加小心,实在完成不了任务也不要紧,我已经启用了多种搜集渠道,并不完全指望你的侦察,闾队长的安全第一。”

李宗仁说的是真心话,他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杰出的军事人才。

二赖子却头一昂,大声说道:“绝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