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众寡难敌北平失陷 暴戾恣睢古都蒙尘

28日,132师还在南苑同小鬼子作殊死搏斗的时候,宋哲元已奉命退守保定,除了29军38师师长张自忠被迫维护北平市治安外,市长兼29军副军长秦德纯、29军37师师长兼HEB省政府主席冯治安以及北平城防司令张维藩等高官大员也率部仓皇南撤,北平城里已没有多少守军。

北平城里,人心惶惶,一片混乱。北平市民清早出门,发现国军大部已经弃城而去,有张自忠署名的安民告示张贴得四处都是,大家知道,北平沦陷在即,北平将是日本人的天下。

到处可见撤退的军队和政府机关,一些部门也在加紧南撤,有钱人家和许多市民也加入了南撤的行列。

北平城外的炮声已经停息了,北平城四门大开,往日喧嚣热闹的大街,现在冷冷清清,听说29军打了败仗,北平即将沦陷,市民们惶惶不可终日,所有的店铺关了门,大部分的民众都瑟缩在家里,大门紧闭的门后,有张皇失措的眼睛从门缝里向外张望,偌大的美丽古城,已经失掉了她往日那美丽可爱的面孔而显得死气沉沉,就好像被抽掉了她的灵魂。

二赖子和姚梦琪在大街上寻找饭店,想填饱了肚子再说,可跑了几条街,也没找到有饭店开张。

二赖子和姚梦琪所过之处,有时也会看到许多居民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何以小鬼子闻风丧胆的29路军在保卫南苑一战中,败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如此之惨。

不说居民们不解,就是亲身参加了南苑保卫战的二赖子也甚是不解。有人说那是因为29军的武器不如小鬼子,可在喜峰口战役中,29军拿着同样的武器,却打得小鬼子大败亏输,这又是为什么呢?

虽然说中国军队的武器远远不如小鬼子,但这也只是原因之一,而且还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执政者的错误决策。

在这个问题上,作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蒋介石是要负责任的。早在卢沟桥事变发生之前,蒋介石就曾说过:“和平未至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他不想与日寇为敌,而要以其全部之精力,围剿中国共产党。小鬼子就是利用了他这一危害国家和民族的思想,提出了“共同防共、经济提携”的政策,以攫取更多的利益。蒋委员长顺从日本的意愿,与日寇配合得十分之好。

而卢沟桥事变发展到8月18日,蒋介石方才发表声明:“中国决不放弃领土之任何部分,遇有侵略,惟有实行天赋之自卫权以应之。”

如果他的这则声明发表在卢沟桥事变之前,或者发表在九一八事变之前,那会是什么样子呢?可以断言,小鬼子的图谋是决不可能得逞的。

另外,29路军军长宋哲元也有责任,此人处事优柔寡断,对日寇一直心存幻想,又觉得政府排挤西北军,总想在政府和小鬼子之间的夹缝里求生存,因此,总想通过谈判求得和平,导致29军防务松懈,小鬼子打来时毫无准备,应战仓促。

日本是一个极富于侵略性的民族,它觊觎中国由来已久,16世纪末,统一日本的丰臣秀吉就说:“誓将唐之领土纳入我之版图,……灭亡中国,迁都于中国,天皇居BJ。”可见,地盘不大的小日本野心实在大得惊人。

对小鬼子的野心,偏偏许多人毫无认识,也毫无警惕之心,如此心态,焉能不败。

这些原因,北平的市民们不得其解,二赖子一个还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的少年就更不可能懂得,而他现在也没有时间想这些问题,他现在需要解决的是肚子的问题。因此,他继续拉着姚梦琪在大街上寻找饭店,终于还是被他们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一个卖馄饨烙饼的摊贩。

两人在摊位前吃着馄饨和烙饼,吃饱了,二赖子又买了许多烙饼带着,他怕再次饿了的时候找不到吃的。

两人在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走着,二赖子不想马上像许多人那样往南撤退,他要看看小鬼子占领了北平后是个什么样子。

他还想找机会打小鬼子呢!

他们对北平不熟悉,他也没有想要到哪里去,因此,也就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着。

原来的十字路口堆起的沙包撤去了,有几个警察提着水桶和刷子在撕扯贴在大街上的抗日标语,这些标语都是前几天民间抵抗组织和热血学生贴的,现在小鬼子要进城了,当局为了不刺激小鬼子,竟派警察来撕扯。

一个警察看到二赖子和姚梦琪在大街上走,过来好心地对二赖子和姚梦琪说:“你们怎敢在街上闲逛,快回家去,不要再上街了,军队都退出城了,再没人保护我们了!”

说这话时,眼角眉梢是一种焦虑,一种忧伤,一种无奈。

回家,二赖子和姚梦琪又不是北平的,回哪里去?姚梦琪望了望那警察,没有作声,二赖子也只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如此在北平转来转去转了几天,渐渐地,大街上出现了小鬼子和穿着黑制服的治安队在巡逻,二赖子和姚梦琪不敢走大街了。

当然,以二赖子和姚梦琪的身手,是不至于害怕被小鬼子抓住的,但他们也不想惹麻烦。

走到一个僻静处,二赖子赫然发现地上躺了一地手脚被绑住的尸体,有的人还被砍去了头颅,这些尸体有老有少,还有女人。

二赖子赶紧拉着姚梦琪往前走,他怕姚梦琪看了害怕。其实二赖子的担心是多余的,姚梦琪在南苑阵地上所见的尸体还少?断手断脚的,没有头颅的,肚子豁开肠子流了一地的,那惨状远胜这些被杀的人。

忽然,二赖子发现有一队小鬼子押着一串被绑着的年轻女人,这些女人都衣衫褴褛,有的甚至衣不蔽体,很显然,她们一定是在被抓之前遭到了小鬼子的蹂躏。

二赖子所不知的是,小鬼子占了北平后,奸淫掳掠,肆意屠杀,所到之处,即强迫妇女供其淫乐,就是年近花甲的老妪或未满十岁的幼女,也难逃被蹂躏。

一所寺庙里藏了一百多逃难的妇女,小鬼子也不知是如何知道的,他们围住那些妇女,每三个小鬼子分配一妇女,全部被强暴,其中大部分因反抗强暴后还被杀害。

见小鬼子抓了这么多女人,二赖子顿时怒火万丈,他对姚梦琪说:“小妹,这些万恶的小鬼子真是该千刀万剐,我们现在碰到了就不能不管。这些小鬼子现在很猖狂,只不过十来个人押解,我们从后面杀起,只要动作快,不惊动前面的小鬼子,就能把所有小鬼子全部杀掉,你看看,有不有把握?”

姚梦琪看了看那些押解的小鬼子,说道:“没问题。”

说实话,如果是在雪峰山那会,尽管姚梦琪武艺高强,但要她杀人,只怕一个都杀不了,但经历了南苑保卫战的枪林弹雨和跟小鬼子的面对面的厮杀,姚梦琪就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了。

二赖子自己负责右边的小鬼子,因为右边有六个小鬼子,其中还有一个挎着军刀的军官,而左边只有五个小鬼子,就由姚梦琪负责。

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两个人的速度要统一,不能一个快一个慢,如果一个人的速度快冲到了前面,肯定会被另一边的小鬼子发现,到时就麻烦了。

但这个问题还不是问题,二赖子知道自己的速度快于姚梦琪,只要自己掌握好节奏,保持和姚梦琪一样的速度,小鬼子就很难发现。

问题是在杀了小鬼子的时候,小鬼子旁边的妇女会不会发出惊叫,如果发出惊叫,那就肯定会被小鬼子发现,还会招来附近的小鬼子。

但二赖子不可能退缩,一切只能祈望那些妇女不会发出惊叫。二赖子又向姚梦琪交代了一番后,他们一左一右缀在小鬼子身后,看着姚梦琪抽出短刀向左边的小鬼子跃去时,二赖子也抽出短刀犹如豹子般地向小鬼子扑去。

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二赖子运起轻功悄没声息地扑到小鬼子身后,左手迅速捂住小鬼子的嘴巴,右手往小鬼子脖子上一抹,那小鬼子就没气息了,然后将小鬼子的尸体轻轻放下。

那走在小鬼子身边的妇女惊得差点就叫出了声,二赖子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张开的嘴巴就闭上了,她意识到这是有人在救她们。

看姚梦琪也解决了最后面的小鬼子,二赖子又向第二个小鬼子扑去。

很顺利,依样画葫芦,一连解决了四个小鬼子,姚梦琪前面只剩下一个小鬼子了,二赖子这边也只剩下两个小鬼子了。

可就在这时候,偏偏那个挎军刀的小鬼子军官回头往后瞧了瞧,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但当他回头一瞧,却大惊失色,因为整个队伍里,就只剩下三个士兵了。

他知道这些士兵已经死了,因为他看见不远处的小鬼子尸体和提着刀的二赖子和姚梦琪。

那军官动作也很敏捷,立即掏出枪来,朝着二赖子就要开枪。

二赖子反应何等之快,向右稍稍闪了闪,不让前面的小鬼子挡住自己,一甩手一支钢镖就钉在小鬼子军官拿枪的手上,“叮啷”一声,小鬼子军官手里的枪就掉在了地上。

而这时候,他已经来到了第五个小鬼子的身后,这个小鬼子见小鬼子军官掏出枪来,心知有异,“哗啦”一声推弹上膛,回过身来就要朝二赖子开枪。

好个二赖子,既然已经暴露了,也就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奔上前一刀从下而上朝着小鬼子的手上一撩,锋利的短刀就将小鬼子的一只手撩断了,继而上前一步短刀就插入了小鬼子的胸膛。

这时,姚梦琪也解决了最后一个小鬼子,已经向那个小鬼子军官奔去,而那个小鬼子军官趁着二赖子对付第五个小鬼子时,已经用左手从地上捡起了枪,他本想朝着二赖子开枪,却不知为何,临时却枪口朝上,对着天上开了一枪。

枪声在这寂静的大街上空响起时,远处立刻响起了警笛声,还有“叮叮叮”皮靴敲击地面的声音,那是因为小鬼子穿的翻毛靴底钉着鞋钉的原因。

如果小鬼子朝着自己开枪,二赖子相信,自己虽然为了躲避小鬼子军官的子弹会耽误一点时间,但杀掉这个小鬼子军官还是没有问题,既然小鬼子军官不朝自己开枪,这个好机会二赖子岂容错过,他的速度何等之快,趁着这个空档很快就逼近了小鬼子军官。

而这时候,姚梦琪也来到了小鬼子军官身后。

如果这个小鬼子军官不顾姚梦琪窥伺在后而是直接举枪射击二赖子,二赖子很有可能被射中不死即伤,可偏偏小鬼子崇尚武士道,他见二赖子手中拿的是刀,便也丢掉枪抽出刀来,“嗷嗷”叫着去挡二赖子的短刀。

但他又如何挡得住二赖子的短刀,二赖子的神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挡得住的,二赖子手一撩就将小鬼子军官的战刀撩上了天,随即就将短刀插进了小鬼子军官的胸膛,而就在这时,小鬼子身后的姚梦琪也将短刀插进了小鬼子军官的后背。

小鬼子军官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解决了所有小鬼子,二赖子和姚梦琪立即用短刀给妇女们挑开绳子,并大声喊道:“大家快跑,分散跑!”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一队小鬼子已经向这里跑来,还一边跑一边开枪。

被解开了绳子的妇女们四散跑开了,姚梦琪的短刀挑开了最后一个妇女的绳子时,小鬼子的队伍离二赖子他们只有一百来米了。

那个最后被挑开绳子的妇女没跑几步就被小鬼子的子弹打倒了。好在这里巷道胡同较多,先跑的妇女都已经没入了巷道胡同。

二赖子一见小鬼子所有的子弹都朝他们倾泻,就招呼了姚梦琪一声,随手打出好几支钢镖,和姚梦琪一起将最前面的几个小鬼子打得捂住痛处“嗷嗷”直叫。乘着这个机会,两人一连几个前翻,就滚到了小鬼子的尸体边,从地上捡起小鬼子的枪朝着小鬼子射击。

姚梦琪也捡起枪朝着小鬼子射击。

二赖子和姚梦琪的枪法现在可以说是出神入化,只几枪,就打倒了好几个小鬼子,打得小鬼子赶紧趴在地上不敢动。

如果只是二赖子一个人,二赖子肯定不会便宜了这些小鬼子,因为那队小鬼子是巡逻的,也没几个人,但身边有姚梦琪,他怕姚梦琪出意外,而且,有好几个地方响起了枪声,都在向这边聚集。

二赖子不敢恋战,对姚梦琪喊了一声“走!”就地又打了几个滚,滚到了一个巷道的墙边,见姚梦琪也滚了过来,拉起姚梦琪一猫腰,钻进巷道就向巷道深处跑去。

就听得后面喧嚷声、警笛声、枪声连成一片。

二赖子使劲往另外一条胡同丢下枪,叫姚梦琪也丢了枪,也不看路,拐了个弯只顾往前跑。

跑着跑着,却发现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面前是一道高高的围墙,怕有四五米高。

这倒难不住二赖子和姚梦琪。二赖子让姚梦琪先跳,二赖子两手一叉,让姚梦琪一只脚踏在自己的手上往上一送,姚梦琪就站在了墙头,二赖子一个旱地拔葱手一搭也上了围墙,然后两人还手牵手轻飘飘地就飘下了围墙。

围墙里没有人,二赖子看到这里的建筑大多古色古香,非常好看,但也有一些房顶尖尖的奇哩古怪的房子。

到了围墙里,二赖子气定神闲,大大方方地往前走。姚梦琪一如既往地抱着二赖子的手臂依偎在身边。

二赖子侧过头来,问道:“小妹,刚才怕不怕?”

姚梦琪嫣然一笑,娇声道:“有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二赖子也笑道:“小妹的胆子变大了,身手也是越来越好了,都快赶上我了。”

姚梦琪娇嗔一声,说道:“哥,你是不是笑话我?”

二赖子说:“我怎么敢笑话我的小妹,小妹你的身手是真的长进了,但看你刚才杀小鬼子的利落劲,有哪个男人比得上?”

“你就比得上。”姚梦琪娇俏的脸上泛着红晕,含情脉脉地望着二赖子。

“你哥哥我当然要强一点,要不然如何保护我的小妹。”

姚梦琪心里甜滋滋的,没有说话,只是手抱得更紧了。

走着走着,他们就碰到了许多穿着白衬衫黑裙子的妹子,姚梦琪很诧异,就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有这么多的妹子?”

二赖子看了看那些妹子,说:“这里是不是学校?你看,她们有的抱着书,有的还捧着书在看。”

姚梦琪笑了一声,说:“还是哥哥看得仔细。”

二赖子急忙辩解道:“我又没有看她们,是你问我才看的。”

姚梦琪笑道:“我又没有说你什么,你何必解释?”

两人正调笑着,却看见许多人往一栋大房子跑去,两人不觉也跟了过去。

还没走到大房子前,就见许多小鬼子押着一群人走出来,这群人有男有女,各个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

二赖子有心想上前解救,可是押解的小鬼子不少,甚至还有机枪,这里围了许多人,一旦小鬼子开枪,肯定会伤及无辜。

二赖子知道,自己没有枪,如果动手,胜算很小,毕竟这里不是大街上,逃起来也不容易。

因此,他只得站在人后静静地望着。

小鬼子都出来了,可在小鬼子身后,又出来一群人,这群人年龄明显比被押解的人大,而且还有许多外国人。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勾鼻子的外国人挥着拳头大声嚷嚷:“我们这里是教会学校,你们不能随便抓人,我抗议,我抗议你们这些法西斯!”

可是那些小鬼子根本不理那个勾鼻子的抗议,推推搡搡将那些被抓的人推上一辆大卡车,卡车“轰”地一声就开走了,那些小鬼子也跟在车后跑步走了。

有人说:“这小鬼子抓的都是什么人,连司徒雷登校长都惊动了?”

有人答:“什么人,还不都是抗日积极分子。”

“那小鬼子是如何知道的?”有人又问道。

就有人气愤地说:“没有内奸,哪能招来外鬼,肯定是那些汉奸呗!”

二赖子对汉奸还没有多少概念,听说是那些汉奸出卖的,就想问问汉奸是什么人。抬眼一望,望见了一个熟人,就拉着姚梦琪跑到那人面前高兴地说:“陈大哥,是你呀!”

陈永志一见是二赖子,也是十分高兴,问道:“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二赖子左右看看,说道:“不好在这里说。”

陈永志:“走,去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