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半生半死

澎湃火焰如潮水般在山林中流淌，逐渐化作倒卷天空的火浪。

暴雨被火浪卷携吞没，连带着恶螭的力量也被削弱不少。

“你...不是神...”

呢喃声在山林中回响。

不大，却格外清晰。

霎时间，陆沉眼中的世界变化。

天空中再不是乌云恶螭，只留下一轮永恒转动的黑洞。

黑洞无差别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哪怕是光芒也在黑洞中消失不见。

“世界有无数种可能，这也是你说的其中之一么？”

“命运的分支是无限的，若是天外的流星坠落，奇迹的光芒照亮星空...”

......

有呢喃低语在陆沉耳边响起，意识逐渐归于沉寂。

-----------------

三天后，不卜庐。

额头上贴着符箓的七七踮脚抓住陆沉手腕，停顿片刻后转身。

“死气...没有了，他...安全，，，”

闻言神经一直紧绷着的刻晴松了口气。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后方，白术刚要开口，病榻上的陆沉忽地咳嗽起来。

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片刻后，浑噩的意识逐渐清醒，手臂上传来抓握痛感。

“丫头，轻点...”

陆沉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异常。

发现陆沉醒来的刻晴这才后知后觉松手，凑到陆沉面前满是担心。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静心感知片刻，陆沉摇摇头。

除开双腿似乎因为在洪水中浸泡时间太长，依然麻木之外，并无多少异常。

刻晴身后，白术欲言又止。

陆沉见白术脸色不对，对着刻晴轻笑。

“我有点饿了，帮我准备点食物。”

刻晴应了一句，匆忙离开不卜庐。

支走刻晴，陆沉看向白术。

“白大夫，我的身体...”

白术尚未开口，脖颈上忽然传来冰凉鳞片触感。

侧头，与白蛇对视。

“你的身体很诡异，似乎在进行某种进化。”

“寻常人被死气侵蚀之后，体内脏器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侵蚀过深甚至会导致死亡。”

“但你的身体却处在一种半兴奋的状态，死气让你的器官衰竭，但还有一种力量在不断修复你的身体。”

“往生堂的护摩秘法似乎也在你身上生效，将你的身体维持在一个不死不活的状态。”

被长生一连串的话说的有些懵，陆沉看向白术。

“简单来说，就是你的身体现在濒临死亡，但被某种力量吊着，达成了一个平衡的奇迹。”

“依我所见，补充气血兴许能让这种状态逐渐回归正常。”

“也就是说，只要吃我就能恢复？”陆沉眨了眨眼。

“理论上是这样。”

......

一刻钟后，陆沉靠床上沉思。

从白术口中得知，那日洪灾过后，胡老和胡堂主也被死气侵蚀，但程度不深，还在接受范围内。

无妄坡地界被死气侵蚀时间太长，洪灾过后地脉和天象都出现变化，已不再适合居民居住。

而他们这些前往无妄坡加固房屋和处理死气的人员，则被总务司称为英雄，嘉奖由璃月七星发放。

以上，都是总务司给出的情报。

这些情况虽重要，但陆沉关心的还是玉衡星的态度。

玉衡星让他前往无妄庄修缮房屋寻找原因不假，但无妄庄洪灾和天象变化如果硬要背锅，他也逃不开干系。

若是玉衡星放弃他，北国银行定会趁虚而入。

“没背景寸步难行啊...”

陆沉长叹一口气。

他倒有些羡慕起游戏中的旅行者。

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很快获取当地高层的信任。

思索间，刻晴推门进入。

知道陆沉身体虚弱，准备的餐食多是粥类。

陆沉刚要起身，却被刻晴按住，说什么也要喂他。

心中无奈，奈何现在体弱拗不过刻晴，只得安心接受刻晴的照顾。

刻晴一边吹凉粥，一边絮絮叨叨地埋怨着陆沉。

“明明大家能一起走的，你非要逞强让我们先走。”

“要不是你运气好命大，胡桃唤出的火蝶找到你，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说着，声音中竟带了些许哽咽。

陆沉怔住，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好啦，我不是没事吗。”

“白大夫说了，调养些日子就能离开了。”

柔声安慰着，陆沉忽觉他好像低估了自己在刻晴心中的分量。

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他现在，还不过是个无名之辈。

想要真正站在刻晴身边，还需努力。

“呼，先从小项目开始吧。”

“至少，得把自己的团队组建出来。”

暗暗给自己定了个目标，陆沉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很快一顿饭结束，刻晴贴心给陆沉擦去嘴角的粥渍之后，才收拾好餐盒离开。

陆沉则靠在床上，回忆着方才刻晴的话。

无妄坡一事不像总务司说的那般简单。

往生堂三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死气冲击，年纪最小的胡桃在他身上画的是血祭箓文，这才能引得火蝶庇护。

但也因此，尚还年幼的胡桃便要承受行驶秘法的代价，加上被死气侵蚀，现在还在昏迷当中。

胡老和胡堂主有护摩之杖保护，死气又被他分走不少，只是身体机能下降不少。

至于无妄坡，已经变成一方鬼蜮。

乌云虽然散去，天空却还是阴沉，看不到一丝太阳。

地脉当中依然有死气逸散，但并无大碍。

胡堂主休息一日后再次主持祭仪，已经将死气清除大半。

“好在没有死亡。”

陆沉有些庆幸。

还好当时将无妄庄的居民全部迁往轻策庄，又有胡堂主留下的众多符箓护身，这才让此次灾厄的影响降到最低。

若是不然，恐怕无妄庄大半的人都逃不出来。

这般想着，陆沉又想到自己昏迷时的那个梦。

吞噬一切的黑洞，还有不知名存在的低语。

“天外的流星，指的是旅行者吗？”

“奇迹的光芒...我记得旅行者的古名是【希望】，希望的奇迹？”

“还是说，我也成了改变世界线的一员？”

揉了揉发痛的眉心，陆沉又咳嗽起来。

被死气侵蚀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虚弱不少。

正想着，房门又被推开。

刻晴笑眯眯地推着神似轮椅的椅子进来。

“白大夫说你要多出去走走，防止身体被死气侵蚀过后无法恢复。”

“这是我请工匠定制的，能随意调节座椅高低和前进速度。”

“走，和我逛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