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小人袁谭

地砖上“嗤”的一声传来，瞬间将整个场子震住。

在座的宾客一个个都魂不守舍，生怕刚刚才大战一场的王垕热血上头，翻脸后在此大杀四方。

郭嘉面露怒色，他死死盯住罪魁祸首袁谭，似在恼恨袁谭竟然会出此下策来害王垕。

袁谭见奸计未成，脸上也是红一阵青一阵，结果门外又响起“轰轰”声音。

近百刀斧手鱼贯而入，架势十分吓人。

臧霸早就憋了一口闷气，眼见彻底撕破脸，他回身一拳将来到身后的刀斧手腹部打得凹陷。

接着用力一掰，便将他手中钢刀夺到手中，他与陈岩一同立在王垕身侧，怒目而视下，竟然让数个刀斧手不敢逼近。

“袁刺史，你这是何意？！”王垕就算是个菩萨，此刻也该发怒，他持剑向前，直指袁谭。

此时，郭嘉也被气得不轻，他怒而起身，本想直接拂袖离席而去，转念一想，还是留了下来。

郭嘉本意是设下连环圈套，就算宴上比武杀人不成，也可以在之后的环节中，解决王垕，至少不会落下故意害他的名声。

结果没想到袁谭操之过急，竟然用了最下作的手段准备鸩杀王垕。

袁谭不知道王垕在刘备集团的能量，郭嘉却知道。

要是真的让王垕就这么直白的死在青州，以刘备的脾气，绝对会与袁谭不死不休。

若是那样，主公曹操北伐的阻力，除了濒死巨兽袁绍的反扑，还会有刘备不计代价的厮杀，压力太大了。

郭嘉余光瞥了一眼王垕，准备观察一下王垕的反应。

极短时间内，一连串事故的发生，都出乎了袁谭的意料。

特别是郭嘉那不满的表情，也证明了曹操阵营暂时还不想与刘备有直接矛盾。

他的脑袋停摆片刻，直到发现全场都在等他的反应，这才缓过神来。

“下去！”袁谭呵斥一声，将左右刀斧手摒退。

接着在众人注视下，坐回席位上。

大家都是明白人，所谓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既然事情出了岔子，只要袁谭能够给个圆满的解释和补偿，这事也就能遮掩过去。

袁谭抬手向众位示意，招呼大家坐回去。

王垕见状，也将长剑收在身边，回到席位上。

臧霸毕竟是一方军阀，尽管心中怒火中烧，但也有足够的城府，他推了一把席位在王垕身旁的郭图，接着一屁股就将呆愣的郭图挤到了一边。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郭图是运筹帷幄的谋士，结果被人如此粗暴赶走，也是连生气都不敢。

他只能白了臧霸一眼，接着想要坐在更次一位的位子上。

旁边的人当然是知道郭图的地位和家族实力，他点头哈腰就要把位子让给郭图。

结果郭图摇头晃脑，就要坐下时，脑袋又被一巴掌拨开。

“士可杀不可辱！”郭图也是来了怒气，他抬头就要与无理的家伙对峙，结果就迎上陈岩那双赤红的麻木的眼睛。

只是接触了一瞬，一股阴冷寒意如同吐着信子的游蛇，在郭图的身上快速游走了一圈。

他已经忘了刚才的誓言，只能抿住嘴，接着默默起身，让到了一旁。

陈岩冷笑一声，接着“咣啷”一下，将铁剑丢到了案几上，也不顾什么劳什子的礼仪，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袁谭眉头跳了一下，只是自知理亏，也没敢多说些什么。

“袁刺史，这是何解啊？”虽然王垕给了缓和机会，但他可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把这事绕过去。

其实他早就发现酒杯的位置有所变动，应该就是在他比武时，有人偷偷将杯中酒换成了毒药。

只是，他没预料到郭嘉会出声阻拦，看来，袁谭的计划属于是自作主张，而他操之过急的行动已经将郭嘉的计划破坏。

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

既然现下的对手只是袁谭，王垕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就凭袁谭，和他们还是有一定的段位差的。

就像此刻，王垕摆出的咄咄逼人，兴师问罪的模样，正是看出了袁谭心中的犹豫。

一边是曹操提出的诱人条件，一边是有着“门生”关系的刘备承诺。

在这样的两难下，袁谭的选择十分关键。

其实以袁谭的性格，他应该是始终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尤其是面对曹操的天大承诺，更应该是质疑多于相信。

只是，当时郭嘉连哄带骗，再加上不断压缩的思考时间，以及木已成舟的“鸿门宴”，让他完全没有思考时间，就这样被郭嘉牵着鼻子往前走。

如今被臧霸、陈岩一闹，这才缓过劲来。

一个帮助刘备领下两州之地，将天子迎到荆州，又被荆州氏族认可，又有臧霸这个大军阀护卫的王垕……

怎么可能会轻易被诡计杀死……

若是真把谋害王垕的事情传出去，刘备真的能顾及以往的交情么？

如此想来，袁谭的心猛地颤动，接着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尽管心中已经涌起惊涛骇浪，他的脸上还是故作镇定，看向正在逼问自己的王垕。

“谭……鬼迷心窍，险些害了好人矣。”袁谭低头，佯作啜泣状。

既然袁谭都当众认错，无论诚心与否，王垕也不该在别人的面上咄咄逼人。

他瞥了一眼身形有些摇晃的郭嘉，看起来，也是他单薄的身子骨在刚才突然起身提醒自己时，起的猛了，空耗了不少力气。

尽管郭嘉帮了自己，但王垕还是不能忘了此行目的，他起身向袁谭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垕也没什么好说的。况且袁刺史此宴招待甚丰，好意垕心领了。”

说完，王垕便领着臧霸、陈岩告退，快马回了住处。

在王垕住处里，陈岩正急着帮王垕收拾行李，他看了一眼正在窗前张望的王垕，问了一声：

“大哥，这些日子我已经重金买通了南门守卫，今晚可连夜出城。”

王垕做了一声“嘘”的噤声动作，接着轻轻关上窗户。

他指了指床下，示意将行李先藏到下面。

陈岩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结果耳朵一动，便听见驿馆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脸上露出反感表情，却在叫门声响起的一瞬转了个神色。

“云起大兄，谭前来请罪……”

门外，袁谭的声音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