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长孙缺想了想,“这样吧,你要不先去和母亲商量商量,毕竟开店需要本钱,你月例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你开店,我现在手头上也没有多余的银子,去和母亲商量商量总不会错的。”

长孙书想想,觉得长孙缺说的也对。

府中小姐的月例不多,开个店对她来说,也很大,正好和母亲说说,要她帮忙跟父亲求求情,再找她那点钱。

长孙书笑着说:“多谢姐姐。”

——

“你这是胡闹!”

钟如舒一下就驳回了长孙书的想法。

长孙书看着钟如舒逐渐变红的脸颊,眼睛瞪圆了看着她,“我这怎么会是胡闹!我就只是出去开一家店铺!”

钟如舒看着她,“你自己看看,上京城中大官小官不少,有哪家的官宦家眷出去做生意了?而且上京城从街头到巷尾,你去看看,谁家掌柜是女子?”

“你若真是去做了,日后议亲又能议到什么好人家呢?”

“议亲,议亲,又是议亲。”长孙书像是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爆发了,“娘,我是你的女儿,难道你一开始让我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嫁人的吗?”

“难道你觉得女子活于这世上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吗?”

“难道我们女子,就只能依附于男子度过这一生吗?”

“你不想嫁人?那你以后想干什么?”钟如舒看着眼泪一点一点掉下来,心中本是心疼,但是听着她“离经叛道”的那些话,原本的心疼被生气掩盖。

长孙书:“我可以干很多事情!入朝为官,做女掌柜,只要我想,我什么都可以!成不成亲,应该由我自己决定!”

钟如舒看着长孙书那倔强的样子,“既然你试试都可以自己做主,区区开店一件小事,又何必来问我!”

长孙书面颊,鼻子,眼眶都哭的通红,看着钟如舒,“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以后边也不必试试过来告诉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离开了钟如舒的院子。

直到她看见长孙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小院之内,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对长孙书说了什么。

她看着门口,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慌神之间,她好像看见了那个刚回家事,怯生生的那个身影,声音像是刚出生的小猫一样,轻轻唤了她一声“母亲。”

“王嬷嬷,”她痴痴地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说完,她的鼻头一酸,眼泪便是再也控制不住地溢出来。

王嬷嬷上前劝谏,“夫人,小姐她年纪尚小,没经历过多少事情,等到她到夫人这般岁数便都会知道,劝她嫁人,不让她开店,都是为了她好。”

“是了……”钟如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王嬷嬷的衣角,嘴里念念说,“我这都是为了她好。”

“不过书儿今日又怎么会说想要开店?她今天是不是长孙缺一同出去的?”

“是的。”王嬷嬷答到,“今日书儿小姐是和大小姐一同出去,说是书儿小姐在家禁足多日,想带着她一起出去散散心。”

“长孙缺……”

——

长孙书出了钟如舒的院子,走路不看路,现下也不知道是走到了哪里,只是四下没有人,也是一个让她宣泄情绪的好地方。

她蹲了下来,把脸埋进了双手之间,就开始哭了起来。

她这次不打算和钟如舒闹得,只是话赶话赶到那里了。

钟如舒像极了她在华夏的妈妈,不管是脸还是语气。

让她想起了穿书之前的那一通电话,她和她的妈妈也是关于嫁人这个话题争执了起来,最后也是闹得不欢而散。

“嫁人……”

“你不嫁人,还想干嘛……”

“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不嫁人就别回这个家!”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

前世,妈妈那些打着“为她好”的言论一点一点向她袭来,那些声音就像是潮水,一点一点侵占掉她的空间,不断挤压她的胸腔,让她呼吸不过来。

她不理解,明明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的本意应该是让她开心,最后又为什么会让她成为被婚姻捆绑住的傀儡。

这个世界的娘是,华夏时的妈妈也是。

她蹲坐在地上,看着那些碧绿的小草,愣了神。

两个世界,两种生活对她都一样,那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为了再让她体验生活的苦难吗?

——

“小姐。”问夏凑近说,“清雅院吵起来了。”

“意料之中。”长孙缺笑,“长孙书的想法太过光怪陆离,对于钟如舒来说,她的孩子去成为商贾之士,无异于让她成为全程的笑柄差不多,她又怎么会允许呢?”

问夏补充说,“听说不止是这件事,二小姐对主母说,她不想结婚。”

“哦?”长孙缺摸着下巴,有些不解,“不想结婚,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哪家的公子哥让她伤了心,以至于不敢相信男人吗?”

问夏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也没听说过二小姐和哪家的公子哥有来往,至于流落在外的那段时光也没什么信息,说是和哪家来往密切。”

“不过门外只能听到零星几句话,说是什么‘你们把我生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嫁人的吗’还有这之类的话。”

长孙缺听着,觉得这话也是又几分道理,“她不想做被用来联姻的傀儡,这道理我也懂。毕竟没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后半生赌在一个自己不相熟的男子身上。至于不嫁人……”

“我不知道她是胆子太大还是太过于理想。”

问夏不解,“小姐,女子不都是要嫁人的吗?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姻缘天定。”

“至于不嫁人的女子……奴婢到现在都没听过一桩”

长孙缺看着她,不气也不恼,“自古以来的东西便是对的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的倒是轻巧,但是最后受苦受难的不都是女性?若是男子品行良好倒也罢了,但若是好赌,品行暴戾,脱层皮乃至性命都丢了的女子也不少见。”

“至于不嫁人,你未曾听过,也并不代表不存在。”

问夏听着这些话,脑子一时之间转不过,只能连连点头,最后只剩下一句话不停地在她脑海之中盘旋。”

——“你未曾听过,也并不代表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