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斜斜切进办公室，在李小游的办公桌上投下细长的金线。他手里攥着客户资料，指腹摩挲着纸页边缘的毛边。斜对面工位上，安伦正用钢笔尖戳着盆栽里的多肉，碧玉似的叶片上密密麻麻全是小孔。
“喂！“她突然把转椅滑过来，带着柑橘调的香水味，“食堂阿姨都要收摊了，你打算用西北风给我炒菜？“
李小游抬头看了眼挂钟，五点四十分。窗外的梧桐树在暮色中摇曳，树影斑驳地落在他挽起的衬衫袖口上，露出小臂上一道淡粉色的疤——去年替姜穗挡开水烫的。
“再等十分钟。“他翻过一页报表，“城南纺织厂的王总要追加订单......“
安伦突然伸手盖住文件，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桌面上：“王总上周刚续签三年长约，这会儿正在马尔代夫陪小情人潜水呢！“她歪头露出狡黠的笑，“真当我这个总裁是摆设？“
李小游正要开口，手机在桌面震得嗡嗡作响。来电显示“穗“字刺得他瞳孔一缩，这个备注还是结婚时姜穗抢过他手机改的。
“哪位？“他按下接听键。
“装什么失忆？“姜穗的声音像浸了冰碴子，“今晚家宴，六点半准时到。“
打印机突然发出咔嗒声，吐出一叠文件。李小游盯着纸上“离婚协议最终版“的字样，语气平静：“上周签过字了。“
“没领证就是夫妻！“姜穗突然拔高声音，“爸说你要敢不来，明天就让法务部起诉你重婚......“
“亲爱的——“安伦突然凑近话筒，甜腻的嗓音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不是说好给我做糖醋排骨吗？“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李小游皱眉瞪向安伦，却见她正摆弄着他落在工位上的钥匙串，那个褪色的毛毡玩偶挂件还是姜穗抓娃娃得来的。
“李小游你浑蛋！“姜穗的尖叫几乎刺破听筒，“马上给我滚回来！“
忙音在办公室炸开时，安伦已经蹦到三米开外，举着保温杯当盾牌：“我这是帮你快刀斩乱麻！“
李小游捏了捏眉心，手机又震起来。短信界面跳出一行字：「今晚见不到人，你就等着收法院传票吧！」
暮色渐浓，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次第亮起灯火。李小游抓起外套往外走，安伦小跑着追上来，马尾辫在脑后一晃一晃：“真要回去？“
“城南旧改项目还在姜氏手里。“他按下电梯键，“当初用我名字签的担保......“
“就知道！“安伦突然把LV手提包塞给他，“拿着，里头有惊喜。“
……
姜岭南正在茶室擦拭那套钧瓷茶具，听到门铃响时手一抖，茶宠貔貅摔了个缺口。他透过监控看见李小游站在雨里，肩上披着件明显女式的米色风衣。
“舍得回来了？“姜穗堵在玄关，目光钉在那件风衣上，“云海总裁的闺房暖和吗？“
李小游弯腰换鞋，发现鞋柜里自己的棉拖还在老位置。姜母从厨房探出头：“小游快来，妈炖了你最爱喝的......“
“炖什么炖！“姜岭南摔了茶巾，“让他滚去书房跪着！“
雕花木门重重合上，檀香熏得人头晕。李小游望着博古架上那尊白玉观音——这是当年他卖了母亲遗物凑彩礼时，特意给姜母请的寿礼。
“云海的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姜岭南转动着翡翠扳指，“穗儿说你跟那个安......“
“爸！“姜穗突然推门进来，手里举着安伦的LV包，“您看这是什么！“
一支录音笔从夹层滑出，程朗朗油腻的声线在寂静的书房炸开：「姜氏那批走私化妆品......老规矩，三成返点......」
姜岭南的脸色瞬间灰败如纸。窗外惊雷劈开夜幕，照亮李小游腕间闪烁的百达翡丽——与新闻里云海总裁的手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