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罄竹难书

锦衣卫、北镇抚司、西厂……

听到这几个名字，杨晔脸色煞白，而杨泰脸色铁青。

杨晔已经彻底慌了神，好在杨泰还保留了一分理智，分别派人去查看李春光和建宁卫兵马的情况。

“太爷，老爷，那太监离开之后直接去了城西的军营，更是下令停止休整，全员归队！”

听完管家的话，杨泰一下子瘫软了在了椅子上，想想自家做过的事，杨泰的心头已经被绝望所充斥。

但这绝望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杨泰很快醒悟了过来，那李春光大概率是听到了风声，而不是接到了逮捕自己的命令。

否则那阉人下的命令就不会是整备、归建，而是直接带兵来捉拿自己父子了。

跑！

现在！立刻！马上！跑！

只要能跑出去，凭借着祖父杨荣的遗泽，未必就没有翻盘的希望，就算真的没法翻盘，至少也能逍遥快活的过完后半生。

但若自己父子两人都被拿下，那才真的万劫不复了，就凭借几十年积攒的那些财富，其他人也不好让他们活下去。

想清楚现状，杨泰立刻起身，结果看到了自己那指挥使的儿子杨晔一边收拢着妻妾，一边疯狂的收敛各种细软，顿时怒火中烧。

若不是这蠢货，为了几个女人，把事情做绝，怎么会逼得军户去福州，去南京，去京师告状！

“啪！”

一巴掌下去，杨晔瞬间被扇的眼冒金星。

“这都什么时候，还有工夫顾着这些东西，逃出去了，什么东西都能拿回来，逃不出去，你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杨晔只是蠢了一点，并不是真正的傻子，挨了一巴掌之后，也回过味来。

一个时辰之后，一名便装的锦衣卫马，来到了位于建宁以东十五里的洪山驿。

“回禀小旗，在得知李公公接管建宁卫兵马，并下令归建之后，杨泰、杨晔带领少量心腹，第一时间逃离了建宁，叶（枫）校尉带着几个兄弟已经跟上了他们。”

听完马快的话，王铮看向了身前正挥着扇子喝茶的方浩泽。

“方先生，您看着~”

“少爷明知，何必故问呢~”

王铮呵呵一笑，对身边说道。

“王百户！”

“卑职在！”

“马上带你麾下的兄弟进城，先关闭城门，接管杨家的库房，然后让建宁府、建宁卫协助搜捕逃离的人员，尤其要把他们掠走的财货带回，还有，入城之后，分出一部分人归方先生指挥。”

王铮的话表面上看着没毛病，但实际上已经超越了暗示的范畴，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友宁，是锦衣亲军派驻在应天府的三名百户之一，跟随王铮南下福建，这一路的奔波下来，早就疲惫不堪。

然然，听到了王铮的话之后，王友宁的眼睛瞬间闪亮，剩下锦衣卫脸上的疲惫也一早而空，精神抖擞。

随着锦衣卫入城，建宁四门封闭。

杨泰、杨晔逃亡之后，昔日分上的杨府如鸟兽散，管家、管事、仆役、侍女，甚至杨泰、杨晔的妻妾开始逃亡，当然逃亡的时候他们也顺手带走了能带走的一切。

只不过，杨家那几十年累积下来，那满满当当的库房，怎么可能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搬空的。

更为要命的是，在方浩泽精准的操控之下，这些人逃离杨府没多久，城门就已经被关闭了。

除却少部分离开杨府之后直接出城的幸运儿，剩下绝大部分都被困城内。

封闭城门之后，入城锦衣卫迅速查封了杨家的库房，方浩泽开始梳理杨家财富，其余的锦衣卫则在建宁卫驻军和建宁府差役、捕快的协助之下，开始搜捕从杨家逃离的人员。

当时间来到第二天的正午，王铮等人正式进城的时候，城内的肃清工作也已经完成，九成九的杨府人员，以及九成九的财富已经被追回。

“什么，你说多少！”

杨府之内，听到方浩泽报出的数字，王铮直接愣在了当场，整整半刻钟之后才勉强回过神来。

“少爷，这毕竟是整整四代人，超过六十年搜刮的财富，以杨家疯狂的程度，这些不算夸张。”

饶是，如此，王铮依旧难以置信，独自在满当当的库房里停留了整整一刻钟，离开库房之后，王铮迅速召集了锦衣卫、建宁府、建宁卫的带队人。

“建宁府、建宁卫，所有的兄弟，无论是留守的，还是参加了封锁和搜捕的，一人一百两。”

“锦衣卫，无论是应天府、福州府，或者泉州、月港的，一个人二百两。”

“建宁府的班头，建宁卫百户以上，锦衣卫小旗以上，一人五百两。”

“银子分下去了，但还请各位提醒自己手下的兄弟，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有些什么不该传出去话传出去了，那就休怪王铮了！”

等这些基层的军官散开，王铮带着自己的人，分别前往了建宁府的府衙以及监军李春光的府邸。

零零散散几万两银子撒出去，整个建宁彻底安定了下来。

紧接着，一张征募杨家罪证的告示被贴在了城门口的告示栏，而告示的内容开始迅速在整个建宁境内传播。

锦衣卫来了！

杨泰、杨晔跑了！

在建宁盘踞了几十年的杨家终于要倒了！

数不清的百姓喊着，陛下圣明、吾皇万岁、青天大老爷，涌入了建宁城，举报、告状、伸冤的队伍甚至从衙门口一直排到了城门口。

整个建宁府，所有识字、认字，能写字的人全部被临时征召，杨氏犯下的罪孽，一桩桩，一件件被清晰的整理了出来。

其数量之多，甚至把建宁府府衙库存的纸张都用尽了，不得不临时从民间采购。

罄竹难书，在这一刻被真切的重现。

而这一停留就是整整十五天，直到一位疲惫的神秘老者到来。

五月二十八，带着几百个装满了罪证、案卷、金银的大箱子，王铮离开建宁前往泉州，为了确保安全除了锦衣卫，李春光还专门从建宁卫抽调了几百军卒护送。

与此同时，以南澳岛为老巢的海盗也倾巢而出。

同样是在这一天，江西、浙江、广东三省，总共五个卫所，十一个千户所，超过八千官军也已经全部进入了福建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