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城。
紫云斋作为岳城生意最好的酒楼,傍晚时分,食客络绎不绝,店里的伙计更是忙得脚下生风。
“掌柜得好。”
“嗯嗯,去忙吧。”
一个身着锦缎,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正是这家店的掌柜。
他看着店里生意之火热,不禁笑眯了眼。
掌柜一路来到了二楼,在一处雅间前驻足,敲了敲门。
待到里面传出一声“进来”。
他这才推门而入。
雅间里,聚着好些年轻男女,虽身着锦袍、腰间佩玉,看上去十分华贵,不过却有着几分侠义之士的气质。
而在桌旁,只坐着一位公子。
其他人皆是候在一旁。
掌柜刚进门,一身市侩气一扫而空,严肃的来到了桌前,恭恭敬敬朝正在喝茶的公子行礼:
“齐师兄,今日店里一切正常,各处据点也平安无事,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被呼作“齐师兄”的公子放下茶杯,轻轻点头:
“嗯,你下去吧,酒楼正常运作即可。”
“是的。”
掌柜方才退下。
旁边有人皱着眉头,忽而出声:“齐师兄,我们才抓了那魔崽子不久,就有人来通风报信,你说这会不会是噬魂宗的奸计?”
此处。
并非只是一间普通的酒楼,而是一处化雨剑宗的情报据点。
前段时间,他们抓了一名噬魂宗的弟子。
可就在近日,他们收到了一则情报,噬魂宗的人正在大力搜寻着这名弟子的踪迹。
这则情报来得过于容易,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通风报信。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明说这个魔崽子对噬魂宗很重要,不过我们搜遍了他全身,也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说话之人,名叫齐擎,乃是化雨剑宗的内门弟子,也是这个据点的负责人。
他沉吟一番,继续说道:
“不如将计就计,我们故意走漏风声,假装要将这魔修押送回宗门,实则路上布下埋伏,引蛇出洞,等着他们来截杀,然后一起剿灭。”
此话一出。
立马引起了其他人的反对。
只见一位姿色天然、月容花貌的女修,蹙着柳眉,不禁提醒道:
“齐师兄,这般做法实在不妥,如果这个人对噬魂宗真的重要,我们应当尽快把他送回宗门,这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齐擎冷哼一声,直勾勾的看向她,脸色一沉:
“顾师妹,你当我不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做法?可若是把他送进宗里,便不能将魔修一网打尽,我们何时才能立下功劳,重回宗门?你打算守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周遭几人听见这话,纷纷低下头,眼中或多或少出现不甘。
刚才还提出反对意见的顾佩,此时不禁抿了抿嘴唇,有些难堪。
她完全能够理解师兄的心情。
包括她自己,被指派到这里留守据点,心中也有不甘。
其实他们资质都不错,可惜当初在宗门里得罪了人,便被排挤出来,被困在这一个小小的据点里,没有富足的修炼资源,没有良好修炼环境,每天遮遮掩掩,过得十分憋屈。
齐擎沉了一口气,再次开口时,语气稍微柔和了几分,不过眼神依旧严肃:
“我们各个据点盯得紧,如果有大量噬魂宗的弟子涌进来,早就被发现了,所以他们这次即便是过来抢人,也只是小股力量。”
“我通过关系,从其他两个距离我们最近的据点抽调了一些人手过来,此番埋伏必然是稳操胜券。”
“能不能立下功劳,能不能翻身,就靠这一次了。”
说着,他环顾屋内,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谁反对,谁赞成?”
话音落下。
屋内无一人提出反对意见。
大抵是因为憋屈了太久,大家都渴望着能打一次翻身仗,重新回到宗门,所以都认同了齐擎的做法。
谈话结束。
众人纷纷离席。
然而此时的窗台边上,一只麻雀蹦跶了两下,随即飞走。
……
夜已深。
顾佩在酒楼与师兄筹备了一整天埋伏噬魂宗的计划,只觉得身心疲倦,准备回到住处休息。
她从酒楼后门走出,却见天上不知何时落下鹅毛细雨,于是转头拿了油纸伞,方才出门。
这油纸伞是她前些日子在市场买的,上面还画着一朵荷花,十分漂亮,她甚是喜欢。
夜晚的街道上没什么人,一片漆黑,雨水拍打着伞身,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顾佩穿过大街小巷,独自行走着。
几个喝多了的醉汉,在街上淋雨撒泼,远远瞥见一个容貌俏丽的小娘子独自撑伞走来。
“小娘子,来陪大爷们玩玩,嗝~”
“好妹妹,这么晚走夜路,不害怕么,来让哥哥疼疼你,”
几人泼皮将顾佩拦住,言语间还准备动手动脚。
谁知顾佩握着剑鞘,朝前拍打,几声闷响,伴随着骨裂的声音,几个醉汉泼皮当即倒地。
她投以厌恶的眼神,绕开地上昏死的几人,继续前进,不由的叹气:
“这里我真是呆够了。”
作为一名剑修,她对凡俗的这些事物并不感兴趣,甚至算得上厌烦。
她只想回到宗门里,一边守着闲云野鹤,一边静心修行,追求长生。
顾佩撑着油纸伞,走进了一条昏暗的巷子,再穿过这条巷子,就要到她住的地方了。
谁知刚进巷子没走几步,身后传出动静。
“是谁?”
她机警的拔剑,可是转头的刹那,便看见一道黑影袭来。
紧接着便是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有路人走过这条巷子,却见地上落着一把油纸伞,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赶忙将油纸伞收起来。
“嘿嘿嘿,这么好看的伞都没人要,便宜我了。”
……
不知过了多久,等顾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绑住,浑身经脉更是被封住,动弹不得。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座破庙。
外面传来滚滚雷声,下着瓢泼大雨,屋檐下,雨幕前,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一道电龙从天幕蜿蜒而下的瞬间,照亮了他的身影。
一袭黑袍,腰间佩剑。
尽管一闪即逝,但顾佩还是看见了那半张凌冽冷厉的侧脸。
她警惕:“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