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锚定归墟

混沌海的暗流裹挟着陆浩的襁褓,翡翠舟在星砂风暴中如一片枯叶飘摇。陆天澜的剑气在舟尾拖曳出冰蓝尾迹,试图稳住方向,却见前方虚空突然凝结——一根通天彻地的青铜柱破开黑潮,柱身刻满婴儿手掌的凹痕,每一道掌纹中都流淌着粘稠的星砂。

“咯咯……大柱子!”陆浩从襁褓中探出脑袋,一岁婴孩的指尖渗出混沌丹气。丹气触及柱体的刹那,青铜表面骤然亮起,108道锁链从虚空中显化,链环相撞的声响如丧钟轰鸣。锁链末端没入陆浩心口,与他的心跳共振出诡异的韵律。

凌波仙子鬓间的窥天镜碎片突然灼红,她嘶声道:“这是命锁……每道锁链对应他的一岁命数!”话音未落,第三十三道锁链毫无征兆地崩断,断裂处喷涌的并非鲜血,而是裹着茯苓香气的糖浆。陆浩突然捂住胸口,退化后的乳牙间溢出一声啼哭,哭声中竟混杂着成年男子的低沉叹息。

断裂的锁链在空中扭曲成蛇形,链环表面的《饲种录》残章疯狂闪烁。陆天澜挥剑欲斩,剑气却被链身吸收,反哺成一道青铜雷霆劈向翡翠舟。玄武龟甲的残片突然从襁褓中飞出,在舟前凝成盾牌,雷霆炸裂的瞬间,盾面浮现出星图裂痕——正是玄武临终前用血绘制的逃生轨迹!

“爹爹……疼……”陆浩的呓语带着哭腔。剩余的锁链如嗅到血腥的鲨群,疯狂撕扯他的魂魄。每根锁链末端浮现出冰棺虚影,棺中封存着历代饲种在不同年龄惨死的画面:七岁男童被青铜丝绞碎心脉,十五岁少年在星砂中化为枯骨,三十三岁青年将断潮剑刺入自己的紫府……

凌波仙子咬破指尖,以娲皇之血在虚空绘出补天阵纹。阵光扫过第三十三道断裂处时,映出震撼真相——那道锁链本该在陆浩三十三岁时断裂,此刻却因混沌莲的干预提前崩解!破碎的链环中掉出一枚冰晶茯苓糕,糕体内部冻着半片带血的襁褓残角,正是陆浩周岁时所用之物。

青铜柱底部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柱体表面的婴儿掌纹开始游走。陆浩的胎记不受控地脱离皮肤,在空中拼合成钥匙形状,插入柱基的锁眼。108道锁链骤然绷直,将翡翠舟拽向柱顶——那里悬浮着一口青铜棺椁,棺盖刻满与陆浩乳牙同源的饕餮纹。

“浩浩的床床!”婴孩兴奋地挥舞藕臂。棺椁应声开启,内里铺着的不是尸布,而是星砂凝成的襁褓,中央凹陷处的人形轮廓与陆浩的体型完美契合。玄参子突然惨叫,他掌心的乳牙印记疯狂生长,青铜丝破皮而出,将他拽向棺椁:“原来老夫……也是锚链的一部分!”

陆天澜的剑气贯穿师尊肩胛,却见青铜丝已扎根其紫府。玄参子惨笑着捏碎本命金丹,爆开的灵气暂时凝固了锁链:“快走!这棺椁是初代宿主用……用他自己婴儿时的肉身所铸!”

陆浩爬向棺椁,混沌莲从紫府探出根须。莲瓣触及星砂襁褓的瞬间,108道锁链同时震颤,断裂的第三十三链喷出糖浆,在空中凝成陆浩三十三岁时的虚影——那人与棺椁中的初代宿主容貌重叠,正将茯苓糕塞入婴儿口中!

“浩浩不吃!”婴孩突然发狠,乳牙咬破舌尖。混着混沌丹气的血珠溅在虚影眉心,三十三岁的“陆浩”骤然崩解,化作星砂涌入棺椁。青铜柱开始倾斜,柱体裂开无数细缝,每道裂缝中都伸出青铜手臂,疯狂抓向空中的锁链。

凌波仙子趁机抛出所有窥天镜碎片,镜光交织成网,暂时定住锁链。陆天澜抱起儿子跃入棺椁,星砂襁褓自动裹住婴孩。棺盖闭合的刹那,他们听见初代宿主歇斯底里的咆哮:“你逃不出命锁……三十三岁……三十三岁……”

棺内的时间流速与外界截然不同。

陆浩的躯体在星砂中极速生长,退化逆转带来的剧痛让他蜷缩成团。一岁、五岁、十岁……每增长一岁,便有一道锁链从虚空中显现,又被混沌莲的根须绞碎。当生长至三十三岁时,最后一道锁链轰然断裂,棺椁炸成齑粉!

成年陆浩踏出烟尘,手中握着一截断裂的青铜链。他的瞳孔左金右青,脖颈缠着混沌莲藤,藤蔓上开满冰晶茯苓状的花朵。归墟风暴在此刻静止,所有青铜手臂齐齐转向初代宿主虚影,反将其撕成碎片。

“用童真腌制的命数,味道如何?”他轻笑着捏碎锁链,残渣落地生根,长出一片糖霜森林。林间最高大的那棵树上,第三十三道年轮赫然空缺——那里本该镌刻死局,如今却开出一朵混沌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