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种瓜种豆

敦煌往西的戈壁滩像块烤焦的大饼,万里扛着钉耙走得口干舌燥,裤腰上挂的水葫芦早漏成了摆设。三天前他追着只瘸腿野兔跑丢了,现在兜里只剩半块硬烧饼,还有从石窟里顺的熊粪泡腾片(治拉肚子用的,被他误当零食装了)。

“憨货!你闻不出东南西北啊?”钉耙在肩上有气无力地晃荡,齿缝里卡着的骆驼刺早被晒成了刺儿干。万里抹了把汗,胡茬上全是沙子:“闻得出来,东边有烤全羊味,西边有…有骆驼刺的苦味。”说着弯腰拔了株骆驼刺,直接往嘴里塞——他早把八九玄功的净化功能摸熟了,难吃归难吃,至少能止饿。

骆驼刺的汁液在嘴里炸开,万里皱着眉咽下去,突然觉得肚皮发烫,低头看见被刺扎破的手指冒金光,伤口结出层青铜色的痂——第三重玄黄不灭被触发了。更神奇的是,嚼碎的骆驼刺渣子竟在沙地上冒出绿芽,像极了他平时耕地时踩出的脚印。

“敢情这刺儿是补铁的?”他咧嘴憨笑,又拔了几把骆驼刺塞嘴里,腮帮子鼓得像仓鼠。等再抬头时,沙丘后传来微弱的驼铃声——支商队正趴在地上啃沙子,二十几峰骆驼倒在沙地里,商人们嘴唇干裂得渗血。

“老道说过,遇见快死的要拍后背!”万里扔下钉耙,学着给牛接生完揉肚子的架势,对着领头商人的后背就按下去。他裤腰上的玉佩蹭过商人的额头,竟把对方脸上的毒沙吸得干干净净——原来生啃骆驼刺时,八九玄功的净化功能早把他的口水变成了“杀毒剂”。

商人突然咳嗽着醒来,看见个土猴子似的汉子正用沾满沙子的手在他背上画圈,嘴里还哼着:“左三圈,右三圈,沙鼠打洞要深浅……”这哪里是按摩,分明是耕地时的犁地步法!更绝的是,万里每按一下,指尖就冒出点金光,像撒了把麦麸在沙地上。

“活、活过来了?”其他商人连滚带爬围过来,看见万里蹲在沙丘上扒骆驼刺吃,嘴角还挂着刺儿。有个波斯商人突然跪地磕头:“这是沙漠食神!吃刺儿都能冒金光!”万里抹了把嘴:“别拜了,帮俺看看哪边有绿洲?俺裤腰带快被沙子磨断了。”

他撸起袖子给濒死的骆驼按摩,手掌在驼峰上推揉的架势,跟给老黄牛顺气时一模一样。神奇的是,骆驼被按过的地方竟浮现出太极纹路,驼蹄子踩过的沙地立刻长出耐旱的梭梭草。“这叫‘沙地太极按摩法’!”万里边按边解释,“揉驼峰要像揉面团,推肚子得学犁地,顺时针三圈,逆时针三圈……”

商队首领看着自家骆驼从濒死状态蹦起来,叼起梭梭草就啃,突然发现万里指甲缝里卡着的骆驼刺正在发光——那是被玄黄之气净化后的灵草,日后成了西域抢手的“憨神草”。更绝的是,有个商人捡到万里掉落的头发,插在沙丘上竟长成了能储水的胡杨树。

“神仙留步!”波斯商人扯下腰间的玛瑙腰带,“求您给咱们的驼队当向导吧,您指哪儿,沙子里都能长出吃的!”万里却盯着人家的干粮袋咽口水:“先给俺块馕饼,俺教你们‘铁牛找水诀’——把钉耙往沙里一插,转三圈,哪边冒湿气就往哪挖!”

当天夜里,商队跟着万里的钉耙印走了半宿,果然在沙丘后挖出了地下水。他们捧着混着草根的泥水狂饮时,发现万里正用烤焦的馕饼在沙地上画太极——那是他琢磨出来的“沙地导航阵”,饼渣掉在哪儿,哪儿就有地鼠打洞送水。

“天蓬元帅当年要是这么种地,天河早成麦田了。”钉耙躲在沙堆里偷笑,齿缝里还卡着万里塞进去的骆驼刺——这傻子不知道,他啃刺儿时激活的净化功能,连带着把钉耙上的天蓬残魂都喂得精神了,正躲在耙柄里偷学“揉驼峰太极”呢。

商队回到敦煌后,逢人就说遇见了“沙漠揉驼仙人”,能把骆驼刺嚼成治百病的金丹。而万里压根没记住这事,他正蹲在村口研究骆驼刺的种植方法,裤腰带上还别着半根没啃完的刺儿——后来村民发现,用他嚼过的刺儿泡水,竟能让盐碱地长出麦子,这都是后话了。

“憨货!”清风老道举着半拉烤饼冲过来,“你把商队的骆驼都按出太极纹了!人家还以为你把《道德经》刻驼背上了!”万里挠头傻笑:“那骆驼背比石敢当雕像还平,不按白不按……”话没说完,远处传来驼铃声——正是被他救活的商队,这回拉了整整一车哈密瓜,说是给“沙漠揉面仙”的谢礼。

钉耙在肩上发出无奈的嗡鸣:“天蓬元帅的兵器,如今成了揉驼峰的擀面杖……”可当万里把第一块哈密瓜塞进它齿缝时,这傲娇的神器突然没了声——真香,比当年在天宫偷的蟠桃还甜。哈密瓜的甜香在戈壁滩上飘了十里,万里蹲在沙堆上啃瓜,汁水顺着下巴滴进钉耙齿缝,惹得神器发出满足的嗡鸣。波斯商人跪在旁边,虔诚地记录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比如用瓜皮当铲子挖沙,用瓜子在地上摆太极,甚至把啃剩的瓜瓤抹在钉耙上当润滑油。

“神仙此举何意?”商人挠头。万里抹了把嘴:“瓜瓤粘沙子能固土,俺去年在麦田试过,比牛粪好使!”钉耙气得直颤:“天蓬元帅的兵器是让你抹瓜瓤的?!”话没说完,齿尖突然粘起粒发光的沙子——那是被玄黄之气浸染的“定沙金”,日后成了西域筑城的圣物。

商队离开时,万里往他们的水袋里塞了把骆驼刺——不是普通的刺,是他边啃边用“瞪眼神功”瞪了三天三夜的“憨瞪刺”。“渴了就嚼一根,”他拍着商队首领的肩膀,“比西瓜还解渴,就是有点扎嘴。”

三日后,敦煌迎来了更热闹的队伍——龟兹公主的使者骑着双峰驼,驼背上驮着镶满宝石的羊皮卷。“憨神大人,”使者捧着金壶跪地,“公主说您上次挖的地下水,让沙漠长出了千年未见的绿麦!”万里瞅着金壶里的葡萄美酒直咽口水,却把钉耙往使者手里塞:“拿回去犁地,比你们的宝石铲子好使。”

使者捧着钉耙不知所措,忽觉耙柄传来一股暖流,竟在沙地上犁出条湿润的痕迹——天蓬残魂闲着无聊,正用“天河灌溉术”给使者演示耕地。更绝的是,万里随手画在羊皮卷上的“揉驼十八式”,竟被龟兹人当成了护驼神咒,刻在每峰骆驼的鞍具上。

“憨货!你把钉耙当礼物送人了?!”清风老道举着扫帚冲过来,却看见使者正用钉耙给病驼揉肚子,驼峰上的太极纹比之前更亮了。“罢了,”老道叹气,“反正这耙子在你手里,迟早变成西域的耕地图腾。”

当夜,万里梦见自己躺在沙丘上,无数骆驼刺在他身边发芽,长成了能遮阴的“刺儿树”。玉佩里的杨戬虚影又出现了,这回没教他练刀,却指着沙地上的太极图案问:“你这按摩法,比俺的啸天犬抓痒术如何?”万里在梦里傻笑:“抓痒得用钉耙齿,俺试过,比手挠得劲!”

醒来时,他发现钉耙齿缝里卡着片金叶子,上面刻着《熬战心经》残页——“以憨为引,以食为媒,万物皆可化气”。“敢情俺啃骆驼刺,就是在练神功?”他挠着头把金叶子塞回齿缝,没注意到叶子上的文字因沾了哈密瓜汁,竟变成了“烤馕配方”。

半月后,一支衣衫褴褛的商队冲进敦煌,领头的商人举着半根发光的骆驼刺大喊:“憨神显灵!我们在罗布泊遇见沙鬼,嚼了您给的刺儿,沙鬼竟被甜跑了!”万里摸了摸对方怀里的刺儿,果然还带着他啃过时的体温——原来八九玄功的净化功能,把恐惧化成了甜味,沙鬼闻着像蜂蜜,自然不肯靠近。

“早知道多给你们几根,”万里从裤腰带里掏出把皱巴巴的刺儿,“下次遇见沙暴,把刺儿插在骆驼耳朵上,比老道的符纸管用。”商人们千恩万谢,却没人注意到,这些刺儿上的太极纹路,正是当年杨戬刻在石窟壁画上的“镇沙咒”。

清风老道躲在破庙后数着商队留下的银币,突然发现每枚银币上都刻着万里啃刺儿的憨样。“完了,”他对着神像叹气,“这傻子在西域的名气,比老子在长安的道号还响。”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驼铃与剑器相击的声音——是天庭派来的追兵,循着钉耙的气息找来了。

万里却浑然不觉,正蹲在河边教虎娃用哈密瓜皮练“水遁术”——把瓜皮放在水上当船,人趴在上面用钉耙划水。“憨神号”刚漂出三丈远,就听见“噗通”一声,瓜皮裂开,他抱着钉耙在水里扑腾:“老道!快救俺!俺把水遁术练成‘沉底术’了!”

钉耙在水里发出绝望的嗡鸣:“天蓬元帅的兵器,如今成了溺水救生圈……”可当它看见万里呛水时还惦记着兜里的骆驼刺,突然觉得,跟着这憨货好像也挺有意思——至少每天都有新花样,比在天宫当摆设强多了。

入秋时分,西域传来消息:龟兹王下令在国界线上种满“憨神刺”,所有商队只要带着万里啃过的刺儿,就能平安穿越沙漠。更神奇的是,这些刺儿竟随着节气变化长出不同的果实——春分结蜜瓜,秋分结葡萄,被当地人称为“憨时果”。

清风老道摸着刚收到的“憨时果”直摇头,他知道,万里的憨气早已顺着骆驼队传遍西域,连沙漠里的妖怪都学会了用钉耙齿缝里的瓜瓤炼油。而此刻的万里,正扛着钉耙在村口试验“刺儿嫁接术”,裤腰带上挂着串发光的骆驼刺,像极了哪家姑娘绣的傻气护身符。

“憨货!天庭的追兵到玉门关了!”老道大喊。万里却举着刚嫁接成功的“刺儿麦”傻笑:“正好,让他们尝尝俺新种的麦子,比哈密瓜还甜……”话没说完,钉耙突然腾空而起,耙齿上粘着片金叶子——正是《熬战心经》的终极残页,上面写着:“憨至深处,沙海成田,天道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