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众矢之的叶建国

三位大爷坐在院子中间。

二大爷刘海中率先打破了沉默，“哼，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那张平日里就习惯性板着的脸，此刻更是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开全院大会，大家都到了，就他叶建国特殊？啊？这都晚了多少时候了？目无组织，目无纪律！这种态度，本身就得好好批斗！太不像话了！”

他的声音带着官腔特有的顿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对权力的迷恋和对挑战他权威者的不屑。

他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仿佛他就是正义的化身，纪律的维护者。目光扫过周围，看到不少人点头附和，他心中那点虚荣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就是！二大爷说得对！”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立刻跟上，是住在中院的贾张氏。

她此刻正挤在人群前面，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转着，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贪婪。

“这种没规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年轻，我看呐，就不配住在咱们这大院里！整天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我看，就该把他撵出去！省得带坏了咱们院的风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后院的方向，那里有两间属于叶建国的房子。

她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叶建国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人，没根基。趁这个机会把他批倒了，赶出大院，那两间向阳的好房子……

嘿嘿，她儿子贾东旭一家三口还挤在一间小屋里呢，要是能把那房子弄到手，那可真是……想到这里，贾张氏干瘪的脸上几乎要笑出褶子来，看向叶建国空着的屋门方向，眼神活像看到了两块肥肉。

院子里一时间群情激愤，你一言我一语，声讨叶建国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些平日里与叶建国没什么交集，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的人，此刻也仿佛都成了正义的伙伴，纷纷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好像叶建国的“迟到”和“恶行”已经触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天条。

唯有一大爷易中海，始终稳稳地坐在长凳中央，面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高深莫测。

他没有像刘海中那样急吼吼地跳出来指责，也没有像贾张氏那样露出明显的贪婪和刻薄。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膝盖，仿佛在聆听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然而，在他那看似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叶建国太不懂规矩了，竟然敢当面顶撞他，丝毫不给他这个一大爷面子。

这在大院里是前所未有的。他易中海是众人敬仰的老前辈，在这个院里，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他习惯了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习惯了用他那套“公正”的外衣来包裹自己的权威。

叶建国的态度，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他精心维持的秩序和威严。

尤其是叶建国那种不卑不亢，甚至带着点疏离的态度，让易中海感到了冒犯。他认为，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谦虚、谨慎、懂得尊重长辈。而叶建国，显然不在此列。

今天这场批斗大会，表面上是因为贾家的事情，是因为叶建国迟到，但易中海心里清楚，这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让他重新树立威信，好好“敲打”一下叶建国的机会。

他要让叶建国，让全院的人都明白，在这个四合院里，谁说了算！他易中海的面子，不是谁都能随便驳的。

所以，他任由刘海中叫嚣，任由贾张氏撒泼，任由傻柱发泄，甚至任由群情激愤。他需要这股“势”，需要把气氛烘托到最高点。

等到所有人的怒火都被点燃，他再以一个“公正”、“持重”的长者身份出来主持大局，那时候，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将是顺理成章，无可指摘。

他要的不是简单的批评，而是要让叶建国真正地“低头”，要让他明白，在这个院里生存下去的“规矩”。

正当他觉得火候够了，准备说话的时候，有人叫了起来。

“叶建国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叶建国正向这边走来。

“这都几点了？说好的五分钟，现在都过了吧？”

二大爷刘海中拢着袖子，跺了跺脚，粗重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他官瘾极大，平日里最爱拿捏这种场合的权威，此刻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和一丝幸灾乐祸.

“叶建国这是什么态度？全院的人都在等他一个，他还拿不拿咱们院里的规矩当回事了？简直是目无尊长！”

他声音不小，确保院子里每个人都能听见，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人群，享受着这种掌控话语权的感觉。

话音刚落，一道清朗而沉稳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不疾不徐：“二大爷，我掐着表呢，从您让人通知我到现在，正好五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叶建国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工装，身姿挺拔地站在月亮门下。

他面容清俊，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不是来参加一场针对自己的批斗会，而是刚下班回家，顺路看看邻居们在聊些什么。那份从容不迫，与院子里紧张压抑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刘海中被他这句话噎得脸膛发紫，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最重规矩，叶建国精准地卡着时间点出现，让他那句“没有时间观念”的指责瞬间成了无的放矢，反倒显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叶建国。

一大爷易中海一直微阖着眼，此刻缓缓睁开，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看了一眼叶建国，又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声音低沉而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