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的额头重重磕在潮湿的青砖上,腐臭的积水倒灌进鼻腔。他试图用被铁链磨出白骨的手腕撑起身子,却只换来狱卒更狠戾的一脚。
“青帝余孽也配称修士?“牛皮靴碾着他的后颈,狱卒将火把凑近他溃烂的伤口,“这玄水狱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敢盗掘龙脉的。“
火光照亮了囚室墙壁,斑驳的青苔间隐约可见暗红符咒。那是前朝留下的镇龙纹,此刻正随着陆九渊体内躁动的血脉微微发亮。他强忍着丹田处针扎般的刺痛——自从三日前被投入这万丈地底,某种蛰伏的力量就在经脉中蠢蠢欲动。
“哗啦!“
铁链突然绷紧,狱卒拽着他走向刑架。陆九渊的余光瞥见墙角青砖的异样:一块巴掌大的残片半埋在污泥中,表面浮动着若隐若现的鼎纹。
那是禹王九鼎的碎片!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年前在洛水之畔,正是这道纹路出现在父亲临终托付的玉简中。当时父亲浑身浴血,只说了一句“青木不灭“便气绝身亡。
“看什么看!“狱卒的鞭子抽在背上,却被他体内突然迸发的青光震碎。陆九渊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血脉深处传来苍茫的龙吟。
墙壁上的镇龙纹开始剧烈闪烁,整座天牢突然地动山摇。狱卒惊恐地后退,看着这个本该被废去修为的死囚周身泛起青光。玄水狱千年不化的寒霜正以他为中心迅速消融,露出地面密密麻麻的鼎纹。
“这...这是禹王镇山河的阵图!“老狱卒突然想起什么,颤抖着指向地面,“传说大虞皇城就是建在...“
话音未落,陆九渊的指尖已触到那片残鼎。霎时间,九道青光冲天而起,化作盘旋的苍龙虚影。他听到血脉中响起亘古的叹息,破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身着青衣的帝王立于云端,挥手间万千灵木拔地而起,托起悬浮的仙宫;
——五色祭坛在战火中崩塌,青铜巨鼎被雷劫劈成碎片;
——父亲临终前捏碎的那枚玉简,此刻正在他识海中重组,化作《青帝长生诀》的经文...
“拦住他!“闻讯赶来的典狱长暴喝,手中囚龙锁化作黑蟒扑来。陆九渊却仿佛未觉,任由锁链缠身。他掌心残鼎突然迸发碧光,竟将玄铁所铸的囚龙锁寸寸崩断。
典狱长这才看清,青年溃烂的皮肉下正生出翡翠般的脉络。那些脉络沿着禹鼎残片的纹路生长,转眼间在他胸口结成青龙印记。
“青帝血脉复苏!快禀报国师!“
陆九渊在混乱中抓住机会。他借着体内奔涌的木灵之气,一掌拍向地面。霎时青砖崩裂,蛰伏在地脉中的古鼎阵图被彻底激活。整座玄水狱开始崩塌,囚犯们的镣铐在青光中化作齑粉。
“拦住这些罪囚!“典狱长的嘶吼淹没在龙吟声中。陆九渊踏着鼎纹腾空而起,破碎的衣袍在气浪中猎猎作响。他看见地底深处浮现出更大的鼎身——那才是真正的禹王鼎本体,此刻正被他的血脉唤醒。
突然,一道紫雷劈开地脉。陆九渊在电光中瞥见国师的身影,那人手中托着的,赫然是另一块鼎耳残片!
“竖子安敢窃国运!“国师袖中飞出九道金符,化作囚天牢笼。陆九渊却福至心灵,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珠落在鼎纹上,瞬间引发天地共鸣。
“昂——“
苍龙虚影裹挟着他冲破地脉,身后传来国师气急败坏的怒吼:“青木余孽现世!传令钦天监,起九龙锁天阵!“
陆九渊在云层中疾驰,胸口的青龙印记灼热异常。他低头望去,掌心残鼎已与血肉相融,化作一道青色鼎纹。洛水畔父亲染血的面容再次浮现,这一次,他终于看清玉简上最后一行小字:
“禹鼎现,青帝醒。种灵稻,聚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