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二凑近楚弈，眼中艳羡之色大盛，“楚大哥，你这一出手，便是一株灵草，比俺这费力寻来的莲藕强上百倍。”
楚弈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些许机缘罢了，日后若有机会，带你一道便是。”
“那敢情好，俺先谢过楚大哥提携！”
他嘿嘿一笑，转而道：“楚大哥，时辰尚早，咱们去那边帮把手。”
“今日娘娘寿诞，这山顶的座次摆设，可是顶顶要紧的活计。”
两妖随着些许小妖，往主位走去，那里摆放了一张巨大的玉石长桌。
“楚大哥，瞧见没，这张玉石桌，便是娘娘与几位妖王大人用的。”
蛤二指着那长桌，又引着楚弈等妖，合力将一张巨大石椅搬至长桌上首。
那石椅材质非金非玉，却透着一股古朴之意。
一众妖又将七张样式各异，却同样气派不凡的石椅，依次在玉石长桌两侧摆开，左三右四，井然有序。
“这主位，自然是娘娘的，那七张稍小的，便是为七位妖王大人备下的。”蛤二抹了抹汗。
日头渐高，转眼已至未时。
青蛇峰山顶，已是妖头攒动，妖气冲霄。
各路小妖，依着平日里在山中的地位、自身的道行，各自寻了区域落座。
能耐大些的统领、头目之流，自然是占据了靠近中央擂台与玉石长桌的席位。
而如楚弈他们这般新入山不久，或是实力寻常的小妖，便只能在最外围空地。
楚弈与蛤二、蛤井底，蛤沉灶，四妖在一张边缘处的小圆石桌坐下。
桌上摆满了吃食，一整个烤得焦黄的兽肉，一盆青禾灵米饭，一小坛子好酒，外加一碟颜色青涩，约莫只有两三年份的灵果。
四下里喧闹渐歇，群妖皆屏息静待，在等候妖王们。
突然，山道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哗，“快看，黑吃黑妖王到了！”
“嘶，这黑吃黑妖王，煞气好重，他那身黑石盔甲，当真威风！”
楚弈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浑身漆黑的石头怪，在一行妖众的簇拥下，大步走来。
这石头怪黑的如碳，黑的纯粹，黑的彻底。
身上沉凝的黑煞之气扑面而来，让楚弈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
“楚大哥，”蛤二压低了声音，“这位黑吃黑妖王，性情暴戾，心狠手辣。”
“他最喜吞食各类矿石精铁，咱们铸铁峰产出的精矿，不知被他明里暗里弄去多少，他麾下的小妖，更是常年受其压迫，苦不堪言。”
喧哗声未歇，又是一阵骚动自山道传来，有小妖高呼：“蜘蛛妖王也到了！”
楚弈目光随之转去，便见一个身形肥硕的母蜘蛛，足有两米来高，通体黄色，八足落地，自带一股阴冷。
紧随其后，又一妖王现身。
此妖更是奇特，是一块扁平如镜的石头怪，行走间，那镜面般的脸上，喜怒哀乐悲恐惊，诸般神情轮转不休，看得周遭小妖噤若寒蝉。
“楚大哥，那是多面怪妖王，听说他这张脸，能变出上百种模样，每一种都对应着一种心思，邪乎得很。”
楚弈心中微动，这般景象，较之前世记忆中的画面，更添几分神秘。
念头未落，山道上高呼再起。
“伸手妖王来了。”
“钢牙妖王也来了。”
一只巨大的石头手掌，五指张开，掌心处生着一只独眼一张大口，那独眼滴溜溜转动，透着一股精明市侩气，正是伸手妖王。
其后则是一扇更为高大的石门，门板上同样裂开一道巨口，獠牙交错，凶气毕露，此乃钢牙妖王。
“这伸手妖王，”蛤二撇了撇嘴，“最是贪婪，平日里没少从小妖们身上刮油水。”
“咱们青蛇山的灵材矿石，他和那黑吃黑妖王，不知联手吞了多少。”
楚弈目光在几位妖王身上扫过，随口问道：“怎不见美女妖王与金刚大王？”
“美女妖王眼下正在灵果峰当值，看护着那‘紫灵铜皮果’，轻易离开不得。”
“至于金刚大王嘛，”他嘿了一声，带着几分促狭，
“那可是山里有名的石公鸡，铁算盘一个，寻常寿诞，他嫌贺礼破费，轻易不肯露面。”
“也只有等娘娘百年寿辰那样的日子，才肯挪一挪他那尊贵的石头屁股。”
正说话间，山顶之上，忽有仙乐飘渺，清越悠扬。
原本喧嚣的群妖霎时间鸦雀无声，皆仰头望向主位方向。
一道青濛濛的霞光自天际垂落，光华敛去，一位身着青色宫装的女子已然端坐于那张古朴石椅之上。
其身姿绰约，英姿飒爽，自有万千气象。
“恭贺娘娘寿辰！愿娘娘法力无边，早证妖仙大道！”山呼海啸般的贺词，响彻青蛇山。
“诸位免礼。”
“今日是本座寿辰，亦是我青蛇山一大喜事，诸位远来是客，务必尽兴。”
“亦望尔等勤加修炼，莫要懈怠，同心协力，壮我青蛇山声威。”
青蛇娘娘略一抬手，“开宴。”
一声令下，山顶之上顿时鼓乐喧天，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一派热闹景象。
楚弈目光落在主桌，鳄鱼统领赫然在列，正与其他几位妖王一同起身，向青蛇娘娘举杯敬酒。
这青蛇娘娘的面容，与他前世儿时记忆深处的那道身影，一般无二，甚至亲眼得见，更胜往昔。
身旁，蛤二拿起石桌上碟子里一枚青涩灵果，递向楚弈：“楚大哥，尝尝这个？”
楚弈微微摇头，端起桌上的酒坛，给自己斟了一杯：“你们吃便是。”
“嘿嘿，那俺可就不客气了！”蛤二咧嘴一笑，与蛤井底两个，立时便为碟中那几枚仅有的灵果争抢起来，蛤沉灶在一旁劝解。
楚弈浅酌了一口坛中酒，酒液辛辣，倒也爽口，目光含笑看着三蛤拌嘴。
不多时，有负责添菜的小妖，端着一个粗陶盘子，在各桌间穿梭。
盘中之物，却让楚弈微微一怔。
竟是一盘白生生的馍馍。
这妖山寿宴，居然还有这等凡俗吃食？
待那小妖将一碟馍馍放在他们桌上，楚弈伸手取了一个。
入手温热，凑近鼻端，一股淡淡灵麦香扑面而来。
他轻轻掰开，咬了一小口。
松软，微甜，带着谷物芳香。
这滋味……楚弈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已不知是多少年未曾尝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