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气几乎凝固。
李维站在投影幕布前，上面是他熬了无数个夜晚才打磨出的【白泽IP数字生态构建方案】。
“各位，这就是我们的未来。”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翻涌。
“未来？李维，你管这堆花里胡哨的名词叫未来？”角落里，陈建国慢悠悠地开了口，手指在厚重的红木桌面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是董事会的老人了，也是这次方案最大的阻力。
李维攥紧了手里的翻页笔。“陈董，这不是名词游戏。这是基于区块链、社区和实体衍生，一套完整的【三重体系】。”他指向屏幕上的核心战略架构图。“【数字基建】、【PFP矩阵】、【社区共识】、【虚实衍生】，环环相扣。”
“PFP？不就是小图片吗？跟猴子、朋克那些一样，炒作！泡沫！你看看这【PFP产品线规划表】，【本源系列】就要搞一千份盲盒？还对标BAYC？人家那是多少市值，我们呢？拿什么对标？”陈建国嗤笑。
“还搞什么动态骨骼，可穿戴组件，听着就烧钱。最后能有多少人买单？别告诉我靠什么【治理投票权】、【版权分红】，虚无缥缈！”
“陈董，价值不仅仅是价格。”李维强迫自己冷静。
“【本源系列】是我们的创世核心，是身份标识。持有者不仅是消费者，更是共建者。BAYC的成功不是偶然，是社区共识的力量。”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而且，我们有【传承系列】，针对持有我们之前发行的古籍NFT用户空投，这是回馈老用户，激活存量。还有【共创系列】，让用户自己铸造，分享版税，这叫UGC，懂吗？用户生成内容！”
“UGC？我看是U Got Crap！”陈建国毫不客气。“还【典藏系列】，跟苏富比合作拍卖？人家凭什么跟你合作？就凭你这几张PPT？还有【全息投影显示】，技术成本考虑过吗？落地性呢？”
“苏富比那边已经在接触了，他们对东方神话IP结合新技术的模式很感兴趣。”一直沉默的技术负责人王磊推了推眼镜，开口补充。“全息投影技术虽然成本高，但作为典藏级产品，是必要的区分度。我们的小批量试制已经成功了。”
陈建国斜了王磊一眼，没接话，视线又回到李维身上。“技术，又是技术。看看你的【区块链技术栈配置】，ERC-721R？防炒作？你觉得这东西真能防住那些投机客？IPFS加Arweave双链存储，听着是安全，维护成本呢？跨链到Polygon，互通是好了，风险也跟着来了吧？还有你那个【AI图像DNA图谱识别】防伪，听着像那么回事，实际效果能保证百分百？”
“陈董，没有百分百的技术，但这是目前最优的组合方案。”李维迎向他的目光。“ERC-721R增加了回收机制，至少能提高炒作门槛。双链存储是为了确保数字资产的永续性。跨链是为了生态扩展。AI防伪是多重保障的一环。最关键的是，我们选择了【文昌链】，BSN-DDC，这是国家信息中心牵头的，国内合规！”
“合规？”陈建国冷笑。“政策风险你考虑过吗？现在对虚拟资产是什么态度，你比我清楚。万一哪天一刀切，你这套东西，瞬间归零！”
“所以我们才要做【虚实联动】！”李维提高了音量，指着运营六步法。“我们不只做线上。你看第三步，【虚实联动设计】！PFP持有者可以扫描我们的实体产品包装，获得【灵气值】。这灵气值能干嘛？兑换非遗大师手作体验，兑换限量版徽章，甚至元宇宙建筑的命名权！”
他切换到下一页，【实体衍生品绑定策略】。“陶瓷盲盒植入NFC芯片，汉服有隐形二维码，智能香炉能用燃烧时长兑换灵气值，我们甚至规划了联名信用卡，消费记录上链做信用背书！这不是空中楼阁，这是把数字身份和实体权益深度绑定！”
“绑定？我看是捆绑销售！”陈建国哼了一声。“你以为消费者都是傻子？买个香炉还得天天想着给你签到换那什么【灵气值】？买件汉服还得特定光照才显示编号？花里胡哨！”
“这是增加趣味性和互动性！是构建粉丝粘性！”李维反驳。“再说版权运营，我们分层授权，非商用自由，小额商用抽低比例版税，大额商用我们谈联营。这既保护了IP，也鼓励了二创生态！”
“说得轻巧。侵权了怎么办？跨国维权成本多高？你那个【法律风控体系】，又是区块链存证，又是商标注册，又是AI监测，还搞什么【司法链】直连，【跨境维权基金】，【盗版溯源奖励】，听着是挺全面，真打起官司来，费时费力费钱，最后能有多少效果？”陈建国步步紧逼。
“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强。”李维咬牙。“我们必须建立护城河。”
“我看你是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陈建国猛地一拍桌子。“还有这个【社区运营三板斧】，【文化筑基】请专家解读文物？【经济驱动】预留版税奖励二创？【仪式构建】搞什么数字焚香、元宇宙及冠礼？年轻人，别把运营当过家家！DAO治理？持有PFP就能投票？你这是要搞独立王国？”
“陈董，社区是Web3的核心！DAO是去中心化自治组织的未来趋势！”李维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们不是要搞独立王国，是把权力下放给真正热爱这个IP、持有我们数字身份的人！让他们参与决策，共同建设！这叫共识！凝聚力！”
“狗屁的共识！一群乌合之众能决策什么？最后还不是一地鸡毛！”陈建国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维。“你这套方案，从头到尾，充满了不确定性。技术风险，市场风险，政策风险，运营风险！步步惊心！我不同意！”
“陈董！”李维上前一步。“风险是必然的，但回报也是巨大的！白泽是我们自己的顶级IP，难道就让它一直停留在纸面上，做点不痛不痒的实体周边？现在是数字时代，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机会？我看是陷阱！”陈建国寸步不让。“李维，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公司要的是稳健发展，不是陪你玩火！”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市场总监张岚这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激烈的争吵暂停了一下。“陈董，李总监。方案确实很超前，风险也客观存在。但完全否定，是不是也太武断了？”
她看向陈建国，又转向李维。“比如，【PFP产品线规划表】里的【本源系列】和【传承系列】，是不是可以作为第一阶段试点？发行量控制一下，技术上也先采用相对成熟的部分。先看看市场反应和社区反馈，验证可行性。至于【典藏系列】和苏富比的合作，可以作为远期目标。”
她又补充道。“【虚实联动】的部分，也可以先选一两款实体产品进行尝试，比如NFC芯片的陶瓷盲盒，技术相对成熟，成本可控。”
李维皱眉，这显然是打了折扣，但他知道，这可能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陈建国沉默着，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他看着李维，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个宏大而复杂的架构图。最终，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试点？可以。”他吐出两个字。“但预算减半！所有关键节点，必须由我亲自审批！出了任何问题，李维，你承担全部责任！”
李维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好。”他只说了一个字。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留下压抑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