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践踏

等饭菜上齐了，长乐也没让丫头去叫李霁明，倒是他在隔壁闻到香味，自己过来了。

年轻的武官在外累了一天，早就饿得肚子咕噜噜直叫。

往饭桌旁一坐，只管埋头吃饭，至于对面的女人，那是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长乐盯着他的头顶，默默攥紧了筷子。

吃完晚饭，长乐沐浴完就准备休息了。

她不知道李霁明会不会回来，也不可能等他，让丫头放了床帐兀自躺下。

没过多久，李霁明进来了。

她原以为他会像昨晚一样到床上来睡，毕竟他长得人高马大，总睡罗汉床上还是挺憋屈的。

这样一来，长乐就可以把他赶下去，然后说他刚惹完她生气就想睡床，做梦吧。

没想到，这家伙洗漱完后，竟然从柜子里抱了两床被子出来，在地平上铺好，直接躺下去了。

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气的长乐再忍不住，问：“谁许你睡这里的？”

李霁明：“我们成亲的第二天，你自己说的，要么睡罗汉床，要么睡地平。”

长乐讪讪抿唇：“你也不怕我起夜的时候看不清，不小心把你踩扁了。”

李霁明：“你大可试试，看是你先崴了脚，还是我先被踩扁。”

长乐想象了一下她赤足踩在李霁明那一身腱子肉上的画面，扁不扁的先不说，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摇摇头，把脑袋里的东西赶了出去。

地平上的李霁明，同样也想象到了那画面，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喉咙。

长乐：“随便你，反正我已经想明白了，不用你再回答了。”

李霁明：“明白什么？”

长乐：“你讨厌宋珩，是因为我和他好过，你恨屋及乌。”

李霁明沉默了。

长乐接着道：“可你又不能明着说，怕被我收拾，所以方才才没有回答。对吗？”

李霁明：“我是不喜欢你，但我讨厌宋珩，跟这个没关系。再说了，你不也不喜欢我，怎么没见你讨厌我的家人？”

长乐眨了眨眼：“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不讲道理。”

李霁明咬了咬牙。

长乐许久没听见他开口，原以为他终于要忍不住说实话了，不料，他却翻了身，满不在乎地道：

“随便你怎么想，我睡了。”

长乐哼了哼，也转个了身，闭上眼睛。

这天晚上，李霁明做了个梦。

梦里，他又又又惹徐长乐生气了。

女人气呼呼地撩开床帐冲下来，一双玉白的天足踩在他的胸膛上，居高临下地瞪他一眼，然后开始……踩他。

“让你招惹我，踩扁你，踩扁你……”

女人一脚接着一脚，霸道又强势。

分明在被人践踏，可李霁明一点都不生气，甚至隐隐盼着徐长乐能再用力些，再肆无忌惮些。

他感觉体内有一股热流自上往下涌去，随即又有什么东西从鼻孔里流了下来，热热的，不知道是什么，他也懒得去管。

只呆呆地盯着女人泛着桃色的美人面，直到对方停下来，慢慢凑近他，惊讶地道：

“李霁明，快醒醒，你流鼻血了。”

李霁明从睡梦中惊醒，一眨眼，就见徐长乐半跪在自己跟前，面露疑惑地看着他。

长乐适才起夜，回来时多往地上看了眼，发现李霁明一边傻笑一边流鼻血，把枕头都染红了。

画面诡异。

“你怎么睡着睡着流鼻血了？”

所以，他只是做了一个梦？

李霁明有点失落，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白腻在眼前晃动，视线下移，不自觉就黏住不动了。

“喂，你发什么呆呢？”

长乐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意识到他在看什么后，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喊一声“臭流氓！”

与此同时，狠狠往前踹了一脚。

“啊！！！”

李霁明惨叫一声，迅速捂住下头，转眼间，已疼得脸色煞白，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下……是真的……要废了……”

长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谁让你眼睛乱看？活该！”

李霁明在被窝里翻来滚去，满心绝望：“不就看了一眼，至于这么对我？”

长乐生气地：“你那叫一眼？”

分明就是好几眼。

这时，守在门外的秋菊听见声响，连忙进来察看情况。

“郡主，发生什么事了？”

长乐正想说没事，李霁明抢在她前头喊道：“你们郡主要断子绝孙了，快去请大夫。”

断子绝孙？这么严重？

秋菊应了声“是”，急忙忙去了。

长乐想了想，从他身上跨过去，出了拔步床，更完衣坐在罗汉床上看着。

年过七旬的袁大夫怎么也想不到，他接连两个晚上被人从被窝里叫醒，紧赶慢赶地赶到揽月堂，居然是因为同一个理由。

袁大夫真的要怀疑，这是不是夫妻之间的某种情趣了，否则怎么会那么碰巧，都伤在同一个地方。

冒着大不敬之罪，袁大夫转头幽幽看了郡主一眼。

长乐本来没觉得心虚，毕竟是李霁明冒犯她在先，她也不是故意要往他那里踹，只能说他运气不太好。

眼下被大夫这么一看，莫名其妙就心虚起来。

袁大夫给李霁明看完伤处，还是前日那套说辞。

只是这次为了引起两口子的重视，让他们别再胡闹，还给开了一副补药，命病人连续服用三日。

李霁明一听说还要喝药，就各种唉声叹气，追问大夫自己是不是要病入膏肓了。

袁大夫嘴上安抚，心里却想，再来几次，的确是差不多了。

大夫走后，李霁明总算是不叫了，鼻子里塞着两坨棉花，躺在地平上。

长乐让秋菊去给他煎药，然后脱了衣裳，回到床上。

地上传来李霁明的声音。

“你就这么睡了，不和我说声抱歉？”

长乐：“闭嘴。”

李霁明不说话了。

没良心的女人。

秋菊很快把药煎好了。

这药说是治病的，但秋菊看着却像是给郡马补身体的。她也没多嘴，煎好了就端到屋里去。

“郡马，药煎好了。”

李霁明往床榻上看去，这个高度，他只能看见被褥里一具拱起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长乐掀开被褥下来了。

她板着脸走出拔步床，从丫鬟手里端过托盘，又回身走到李霁明跟前，道：“起来喝吧。”

李霁明：“我怎么起来？你也不看看我伤的是哪里，万一不小心拉扯到，更加严重了，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就没有了。”

长乐：“难道你还要我亲自喂你？”

李霁明：“我本来是想让你的丫头来喂我的，既然郡主想亲自喂我，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长乐咬紧牙关，暗暗给他记上一笔，把托盘放到一旁的高几上，端着药碗半跪在他身旁，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