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办公室门口的“聆声科技有限公司”铜牌上,反光刺得我眯了眼。
程澈站在我旁边,手里举着手机,“来,笑一个。”
我勉强扯出嘴角。
咔嚓一声快门响,我们站在门口拍下了第一张合影。
“至少是个开始。”她说。
我点点头,推开门。
办公室里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绿植、咖啡机、办公桌椅整齐排列,墙上贴着我们亲手写的愿景板:“倾听每一个声音,回应每一份期待。”
但我知道,这只是表面。
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马不停蹄地拜访了几家可能合作的企业。
一家是做电商的公司,他们听完我们的介绍后直接摇头,“外包经验呢?你们连一个正式客户都没有。”
另一家是本地餐饮连锁品牌,负责人听完后笑了笑,“想法不错,但我们已经有合作团队了,而且更倾向于大公司。”
还有一家教育机构,对方甚至没让我们进门,前台说领导不在,让我们发邮件过去。
我们照做了,但回复寥寥无几。
“林深,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太理想化了?”程澈在回出租屋的路上问我。
我没有立刻回答。
风从对面吹来,她头发被吹乱了一些,但她没有去整理。
“我们不是不够好。”我说,“只是没人愿意给我们机会。”
她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那我们就逼他们给我们机会。”
我没说话,心里却有些沉重。
月底账单来了。
房租、系统开发费、员工薪资……一笔笔数字像压在肩上的石头。
我在电脑前盯着账户余额,手指微微收紧。
“再这样下去,撑不过三个月。”我低声说。
程澈走过来,把一杯热咖啡放在桌上,“我可以少拿点工资。”
“不行。”我抬头看她,“你已经比我说得多做得多了。”
她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压力太大了。”
我低头看着屏幕,忽然想起那封匿名信。
“你以为这是新的开始,其实只是旧梦重演。”
这句话像根刺扎在心头。
那天下午我去银行取钱时,在街角又看见了那个人。
依旧是风衣,依旧是帽子遮住脸,他站在便利店门口,像是在等谁。
我停下脚步。
他也停下了。
我们隔着一条马路对视。
我正要迈步过去,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深!”程澈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她正跑过来。
当我再转头看向街角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只有便利店门口的风铃还在轻轻晃动。
“你又看见他了?”她喘着气问。
我点头。
“他在跟踪你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到办公室后,我发现新招聘的客服小李正在和同事低声议论什么。
看到我进来,他们立刻住了口。
但我听到了关键词:“还没订单吧?”
“听说这种初创公司都活不过半年。”
我装作没听见,走进办公室。
程澈跟了进来,关上门,“你打算怎么稳住他们?”
“先稳住自己。”我说。
晚上,我翻出了大学时期的相册。
照片里的我穿着破旧卫衣,坐在图书馆角落里敲代码,神情专注又疲惫。
那是我第一次尝试做一个自动化客服项目,结果因为资金链断裂失败了。
那次之后,我变得谨慎,也变得封闭。
我把蓝绳手链握在手里,闭上眼。
第二天一早,我在门口发现了一封信。
白纸黑字,只有一句话:
“你还没学会信任谁。”
我捏着信的手指微微发抖。
程澈醒来后,看见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走过来,接过信看完,沉默了很久。
“别让这些影响你。”她说,“我们现在有彼此就够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
“林深,我相信你。”
那一刻,我几乎想说什么,却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
快递员送来一个包裹。
寄件人写着“沈曼”。
里面是一张合同,附加条件栏空着,只有一个签名位。
“她到底想干什么?”我皱眉。
程澈拿起合同看了看,“不管怎样,至少有人愿意谈。”
我点点头,把合同收了起来。
那天下午,我带着合同出门,准备去找沈曼当面谈。
走在街上,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身影。
他站在街尾的公交站台旁,低着头。
我加快脚步。
他却突然转身,钻进一辆出租车。
我追了几步,最终只能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路口。
我站在原地,胸口堵得慌。
回到公司时,程澈正在厨房给团队煮饭。
她买了鸡翅和意面,厨房里飘着香味。
“今天加餐。”她笑着说,“让大家放松一下。”
我走进去,看见大家围坐在会议桌旁,气氛轻松了不少。
小李笑着递给我一块鸡翅,“林哥,尝尝这个。”
我接过,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
程澈走过来,悄悄在我耳边说:“你看,他们在等你带他们走下去。”
我点点头,咽下一口食物。
窗外天色渐暗,办公室灯光亮起。
我坐在电脑前,打开邮箱,一封未读邮件跳出来。
主题栏写着:
“你的过去,真的过去了?”
我盯着那句话,心跳加快。
下一秒,屏幕闪烁了一下。
然后彻底黑了屏。
整个办公室的灯,也在同一瞬间熄灭。
一片漆黑中,我听见外面风声呼啸。
还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玻璃窗。
像是手指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