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渊踏出时空裂缝时，腐臭的空气立即灌入鼻腔。他低头看去，军靴正踩在一具半腐的孩童尸体上，蛆虫从空洞的眼窝里簌簌掉落。远处城墙上的“大齐“旗帜在腥风中猎猎作响，旗面浸透暗红，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
“这就是...黄巢的王朝？“
护城河早已干涸，河床上堆满森森白骨。几个面黄肌瘦的士兵正在骨堆里翻找着什么，看到岳渊的装束后，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野兽般的光。
“新来的大官！“他们嘶叫着扑来，指甲黑黄如钩。
岳渊侧身闪过，发现这些“士兵“的铠甲下竟是鼓胀的肚皮——那是长期食用人肉导致的“浮尸症“。他胃部一阵痉挛，拔出手枪击碎最近之人的膝盖。那人倒地后竟大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截烤得焦黑的小臂啃咬。
“带我去见你们皇帝。“岳渊的枪口抵住他太阳穴，“否则下一枪打这里。“
“陛下在...在黄金宫...“士兵含糊不清地说，嘴角溢出油脂，“沿着人油灯走...“
岳渊顺着指引望去，只见城墙每隔十步就挂着一盏“灯笼“——那是由人皮撑开，脂肪为油，发丝作芯的活灯。灯火幽绿，照得青砖上的《金刚经》刻字忽明忽暗。
宫门前，金水桥的栏杆竟是用佛寺铜钟熔铸的。岳渊踩上去时，隐约听见钟内被封住的僧侣哀嚎。桥面湿滑异常，低头细看，竟是无数被碾碎的牙齿。
“止步。“
两个戴青铜面具的侍卫拦住去路。他们手中的长戟赫然是用人骨拼接而成，戟尖还挂着半截婴儿手臂。
“我找黄巢。“
侍卫的青铜面具突然裂开缝隙，露出里面腐烂的脸：“陛下正在'赏菊'。“
大殿内传来丝竹之声。推开镶满人牙的宫门，岳渊看见一幅地狱图景——数十名赤裸的乐师被铁链锁在柱上，他们的皮肤被完整剥下，绷在铁架上作为鼓面。每当乐师挣扎，就会带动骨架敲击自己的人皮鼓。
龙椅上的男人正用玉如意打着节拍。他头戴的冠冕缀满孩童乳牙，龙袍下摆沾着可疑的褐斑。当岳渊走近时，男人缓缓抬头，左眼清亮如书生，右眼却浑浊如腐坏的蜜蜡。
“又一个来劝朕'仁政'的？“黄巢咧嘴一笑，齿缝嵌着肉丝，“上一个御史的腿骨还泡在醋坛里呢。“
岳渊亮出腕间青铜铭文。靛蓝火焰腾空而起，在殿内投射出燃烧的圣辉大教堂——天使屠戮人类的画面让黄巢的玉如意啪嗒落地。
“两千年后，神明要灭尽人族。“岳渊逼近龙椅，“我们需要每一个能撕碎伪光的疯子。“
黄巢突然狂笑，笑声震落梁上尘埃。他拽开龙袍露出胸膛，嶙峋肋骨间竟刻着《不第后赋菊》全文，墨迹如活虫般蠕动：“看看朕的江山！“他猛地掐住岳渊喉咙，“易子而食的'仁'？析骨为爨的'义'？你们这些后人，也配指责朕？！“
“我不是来指责的。“岳渊挣开钳制，枪口顶住黄巢眉心，“是来问你——“
枪声炸响，子弹擦着黄巢耳畔射入龙椅。椅背上的九龙浮雕突然惨叫，龙眼流出汩汩鲜血。
“——当屠龙者成为恶龙时，“岳渊扣动第二次扳机，“还记得当初为何拔剑吗？“
黄巢的右眼突然暴凸，浑浊的晶状体里浮现出昔年场景——落第书生在长安酒肆题诗，却被衙役按在墙上，蘸着墨汁逼他吃下自己的诗稿。
“你以为朕忘了？“皇帝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危险，“那年冬天，我亲眼看见母亲为省口粮投井自尽。而她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他凑到岳渊耳边，呼出的气息带着腐味，“'儿啊，记得把娘炖烂些'。“
殿外突然传来惨叫。一个宫女跌跌撞撞跑进来，怀里抱着被啃掉半张脸的婴儿：“陛下！御厨房又偷吃皇子了！“
黄巢平静地接过婴儿残尸，轻轻抚摸那仅剩的眼皮：“看，这就是'人性'。“他突然暴起将尸体砸向岳渊，“你们要的答案！“
血污溅在岳渊脸上，温热粘稠。他擦也不擦，只是掏出战术平板，调出卡美洛特的画面——高文正单膝跪在教堂，为流浪儿包扎伤口。
“那个骑士相信人性本善。“岳渊将平板扔给黄巢，“而你证明他是错的。“
黄巢盯着画面，左眼突然流下一行清泪，右眼却渗出脓血。他的手指划过平板，在高文虔诚的背影上留下血指印：“多可笑...他包扎的孩子，长大后可能就是吃人恶鬼。“
“所以？“岳渊一脚踢翻人骨编钟，“就因为世道黑暗，你就要变成比黑暗更黑的存在？“
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岳渊转头看去，宫墙上不知何时爬满饥饿的士兵，他们正撕咬着同伴的四肢。黄巢望着这一幕，突然轻声吟诵：“'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那个写诗的少年死了。“岳渊突然说，“死在第一次吃人的时候。“
黄巢的身体剧烈颤抖，冠冕上的孩童乳牙相互碰撞，发出风铃般的脆响。他右眼的浑浊突然蔓延到左眼，双手指甲暴长如刀。
“那就让恶龙去见骑士吧。“皇帝的声音已非人腔，“朕会让他知道，所谓光明——“
岳渊的枪口突然亮起蓝光，【青史回响】的铭文如活蛇般缠上黄巢脖颈：“不，我要带那个写诗的书生去。“
子弹穿透黄巢眉心。没有鲜血，只有漫天诗稿从弹孔中喷涌而出。在纷飞的纸页间，一个青衫书生缓缓直起腰来，手中秃笔滴墨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