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于心有愧

落霞山。

左千均到达此地时,刚好日落霞山,晚霞满天。

山林亦被镀上了一层金辉,竟给人一种此山有仙的既视感。

话不多言,左千均率领二十名衙役快手,手持钢叉尖刀,凶神恶煞地便扑向落霞山。

山林的静谧被这股凶煞恶气打破,惊鸟飞起,尖叫着冲上天空。

此时落霞山深处,一名山匪冲入号称忠义堂的大厅,而后喘着粗气禀告:“大王不好啦,几十名黑皮狗杀上山来了,为首的正是那个左千均。”

坐在披着虎皮的太师椅上那位大胡子匪首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而后训斥道:“那左千均又不是第一次来,他哪次能寻到此处?”

这群山匪早在县衙挂了名号,匪首姓郑,名字倒无人知晓,因其擅使一柄九环大刀,故而有个郑大刀的诨名。

他本是邻县的一位镖师,一次押镖路途中见镖中财帛动心,索性偷袭了总镖师及其亲信,卷了这批镖银落草为寇。

而这落霞山因灌木茂密,常有毒蛇出没,因此人迹罕至。

而此山又有前山后山,中间则是宽逾数丈的断崖,无铁索吊桥,根本无法抵达对面。

而这伙山匪不知从何处,寻到一条路径,可直达后山,因此依托地形,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而后慢慢发展,从起初的四五人发展壮大,如今已有三十多名山匪。

偶尔呼啸下山劫道,劫色劫财,也是从不留活口,恶贯满盈,已成为赤山县一毒。

郑大刀无所惧载,那名山匪却仍旧满脸慌张:“大王,这次与之前不一样,那左千均好似已探明路线,我观他领着一众衙役,直奔连云洞方位而来……”

落霞山山洞大大小小几十处,堪堪接近山顶有一处洞穴,从其中一路向下,穿过洞中甬道,便可到达一块延伸而出的巨石。

巨石之上有铁索,便可荡过天堑断崖。

“嗯?”

郑大刀坐起身子,问道:“那些毒蛇长虫就没阻拦?”

洞中更是毒蛇环绕交错,密密麻麻,即便知晓不会伤害自己,每次从那里过,都感觉头皮发麻。

山匪答道:“那些毒蛇仿佛绝迹一般,一条未曾见到,不知他们之中有何人如此神异,就连灌木荆棘,都在他们来到近前时,都自动让开道路。”

“嘶……”

郑大刀倒吸一口冷气,心底寒意森森。

那连云洞前有层层灌木荆棘,沿途更是各类毒蛇环绕,即便是入品武者,也不敢轻易涉足。

“很好!”

郑大刀霍然起身,朗声道:“你再去前山查探禀报,我这就召集兄弟,与他们决一死战。”

山匪一听,大王何时如此勇猛,他半信半疑地朝外走去,刚刚走出大厅,便听见唰的一声,人首分离。

斗大的人头血糊糊,又滚了回来。

“郑大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左千均大踏步进入大厅,一手握一柄长刀,刀刃已被鲜血染红。

他能到达此处,那就表示外面的兄弟,多数已被其所杀……郑大刀眼底闪过一丝惊惧,却从怀中掏出一枚黄符吞入腹中。

霎时间,便见其周身妖气弥漫,肌肉凸起,皮肤下似有活物游动,整个人又大了一圈。

随后,便见他话不多言,转身就跑。

左千均险些没愣住,急忙抬脚追上,可这厮吃的不知是何符水,脚步飞健,一时半会儿竟追不上。

“簌簌簌……”

他便甩出几枚飞镖,扎向郑大刀双腿。

“叮叮叮……”

郑大刀犹如脑后生眼,回手一刀扫去,刀芒毕现,便将飞镖尽数格挡下来。

却也趁着这个时机,左千均一跃而起,飞身接近。

却不料双方追赶多时,已来到一处山洞前,眼看便要追上,那郑大刀直接钻入山洞之中。

便听洞中,有虔诚祭拜之声传出,洞中隐隐泛起红光。

““红尘皆妄,唯母永恒,顺者超脱,逆者化尘,苦海无边,天玄渡舟,圣母垂怜,赐吾……”

“吼——”

那虔诚祷告之声忽地戛然而止,便听洞中有虎啸山林之声,而后一头斑斓猛虎便与郑大刀滚作一团,从洞中出来,刚好落在左千均脚下。

左千钧双手分别举起长刀,狠狠刺下……

“莫杀,蛙神要留活口。”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地下传出。

刀刃扎在了郑大刀的大腿上,从其中挑出两条长蛇,而后甩在一旁,取出牛皮绳便将其五花大绑。

而那斑斓猛虎却在一阵玄光中,化作一根弯曲毛发,那是陆通在灵泽村随手从路过的野猫身上拔下。

而后便以吹毛成虎的法术,将其化作金银伪装,指引王六郎寻到此处来。

王六郎拄着木杖从地下钻出,而后用木杖点了下山洞,道:“左捕头,此洞中便是赵云山失窃的金银,其中还有一尊邪神石像,你一并带回去,应该是用得上。”

左千均抱拳道:“多谢土地公。”

若不是土地公沿途为其开路,移开灌木荆棘,又以神力蒸腾雄黄酒驱散毒蛇,他们也不会如此顺利到达此处。

王六郎呵呵一笑:“用不着谢我,若非蛙神使了手段,老朽也无法发现此处。”

望着随风卷在空中的猫毛,左千均神色复杂。

“我想到第一次见到蛙神时,似有不逊,口出狂言,今日回想起来,着实有些羞愧,唯有了结此事后,与蛙神面前诚心叩拜。”

“蛙神必不会将那日言行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送你莫大的功劳。”王六郎做过人,知晓率众剿灭山贼,活捉匪首,那是多大的功劳。

左千均于心有愧,正要开口,身后跑来一众衙役。

他便正了正色,立刻吩咐道:“将洞中的金银全部抬回去,谁若敢私拿,便是本捕头的刀下亡魂。”

要抬着如此多的金银越过断壁天堑,着实是为难他们,土地公王六郎便施了个法,银锭便腾空越过。

如此也耗费了些时间,眼见天色已黑,便在王六郎协助下,下了山,朝着赤山县返程。

带着几大箱金银,脚步自然慢些。

从附近村子里寻了两辆牛车,刚好于清晨吐露朝霞时,左千均带着几大箱金银,又亲自押着郑大刀,大张旗鼓地进入县城。

顿时,便簇拥来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好奇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