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前准备,平地生波
- 住手,统统给本太子妃撒手
- 观山行止
- 5706字
- 2025-04-26 12:30:08
距离公主和亲的日子还有两个月,除了公主人选,其余配备人员还待完善。
事关两国联姻,太子和皇帝也是多番考量,金銮殿内商议许久,临时起草了一个班子,这两个月之内要磨合至逐步完善。
目前有二百七十一人的陪嫁队伍涵盖了各类匠师,以及各类双译书籍一车、金银财宝、农粮作物种子若干、用来紧急传信的雄鹰两只,‘齐民要术’一本以及琐碎物品一车。
太子妃则一大早与平硕公主去了皇宫内西侧设置的小型演武场天禄阁。
演武场上,辅导老师一排站了两个,分别是右领军卫将军萧克郸、鸿胪寺卿慕容长复,分别负责公主的弓马之术与藏语的训练,太子妃坐在亭中抬头就能看到公主训练,低头就能听得见暗探汇报。
“我们兄弟二人走访了各个酒楼,传颂公主和亲的不在少数,还有传言说要在边界处两界互市。”汇报的下属扭头看向暗卫头子,太子妃放下手上内务监的物品折子清单,目光直逼暗探头子“信息来源可曾查清?”
领头的暗探俯首回道:“确有此事,臣跟随茶客回到了他的家中,没有明显收获,一传十,十传百,信息源头无从人头查证,但是查到了最开始传出的的茶坊是茗香阁,可曾需要小人继续查下去?”
“不用了。”太子妃抬头望去,平硕公主骑马的身影略有烦躁,打发二人:“这件事做的很好,去太子那边领赏,先退下吧。”
平硕公主看着那俩黑衣人走后挥动胳膊,对着亭子里喊到:
“嫂嫂,你快来啊。”太子妃踱步过去。
平硕公主摇晃着穆嵘灿的胳膊撒娇:“这藏语的学习我还能懂,以后不能全靠身边的人事事翻译,受人辖制,可这使臣和父皇签订的‘嘉庆王回松赞可汗书’怎么也要求全文背诵?”说到最后,平硕公主不自觉的都带上了一丝委屈,小嘴撅起成油葫芦。
太子妃灵光一闪,拿起随录史官身上的狼毫笔,在密密麻麻的课业表上,单独圈点了一下,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漏掉,递给了周芷,粉嫩的唇边尚且带着口脂的甜腻滋味,吐出来的话犹如风火雷电:“圈出来的都是你要着重记忆的内容,包括你口中没什么用的条款,一条一条都要熟记于心,慕容,记得检查公主背诵的情况。”
“微臣谨记。”
后来几天‘为什么’一词周芷一连问了好多遍,渐渐发现了规律,穆嵘灿圈出来的重点一般事关两国的争议条款,没有商议的可能。
藏语说的跟鸿胪寺卿的交流也越来越顺畅,唯独骑射功夫差了点,进步不显。
教骑射功夫的萧克郸委屈啊,看着悠哉悠哉跟着聊天就能教好公主的慕容少卿,郁闷的不止一点点。
午间日头毒辣,在凉亭休息的空隙,二人喝着冰镇的绿豆饮,背靠凉亭圆柱,四周还有灌木遮挡,无人知晓太子靠近,慕容先打趣起萧将军:“同朝为官几载,萧将军练兵的成效某看在眼中,今日骑射之事非萧将军、公主之过也,将军不要太自责。”言辞颇是恳切,句句都是劝慰。
萧克郸刚开始摆手表示理解,后来萧克郸却连连摆手却是太子来探班,站在慕容长复身后,想提醒慕容长复,太子眼神制止了萧将军的见礼。
慕容长复还当他为人憨厚,身后就传来太子的声音:“那是谁的不是呢?谁又最合适?”慕容长复休息时刻没有多带脑子,随口就应道:“那还用讲,肯定是萧将军他小妹,我可是...”
“你可是什么?”
慕容长复这作文官的,反应力丝毫不亚于萧将军挥刀的速度,瞬间恢复正经模样,对着太子见礼,回道:“太子殿下安好,公主藏语学的已经很是不错了,目前正在背诵条款条约,相信在不久之后就能对答无虞。”
避左而言其他,糊弄过去,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在鸿胪寺担任第二把交椅的人,萧克郸心道。
太子坐在凉亭内,看着远处休息过后踏步而来的两人,决定放这小子一马,若有所思的盯着萧将军说道:“吾没有记错的话,你这小妹应是比慕容寺卿小个八岁吧,是叫做可莲?”
太子妃与公主也听到了最后一句,太子妃扭头惊奇的看向丈夫,公主尤自疑惑:谁可怜?
“是,可莲已到花嫁之期,前一段时间刚刚和浏阳王世子定亲,正在家中学习女工。”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绯红爬上耳梢,除了平硕公主不知内幕外,其余几人心里门清,‘为了退这门婚事,人家夜宿花楼好几天了。’为萧将军留点面子,不忍戳破这一层窗户纸。
太子替萧将军找了个好理由扯过去:“克郸啊,本宫记得有批新兵还需要你训练,公主这里就不劳你费心了,本宫再另找他人。”心中却打起了萧可莲的主意。
俊脸一转,和太子妃夫妻相视线相对,默契的打起配合,双簧唱了起来,太子妃很乐意配合。
“阿芷学习马术离不得萧将军,事关两国联姻,他人怎能托付,臣妾是万万不能答应。”义正言辞的太子妃说罢漱口的小茶杯摔了出去,扭头不理太子,表示立场。
炸的两位官员一愣,平硕也是一脑门的问号。
“国家大事岂能容你等妇人插手,总不能将萧将军一劈两半吧。”太子也做起秀,佯装威严的板起脸撇过视线,甩起长袖。
慕容长复有点了解了,试探的说道:“穆老将军也不在京中,练兵非萧将军莫属。”
搅屎棍子慕容长复觉得自己猜对了,火上浇油:“臣以为,还有一人可替萧将军教导公主,这样就免去萧将军奔波之苦了。”
“是谁?”太子夫妇扭头,视线齐齐对准慕容长复,三人唱的一出好戏。
“萧可莲。”慕容长复一鞠躬拜倒,彻底把萧克郸架在了火上烤,平硕公主一脸懵,看穿兄嫂做戏,又看不明白目的,干脆不张嘴。
缺氧的萧将军这次是非要在老娘的连环十八掌和太子、太子妃之间的三连问之间选一个。
很有骨气的萧将军当即扣头跪谢太子体贴之恩,心里默念:阿弥陀佛,阿母,儿子不孝。
太子笑的一脸开怀:“宣萧可莲明日来见。”
周芷回到寝宫时问起身边的管嬷嬷,连着念了三遍‘萧可莲’名字后捧腹大笑。听完萧女郎的事迹之后更是瞪圆了双眼,再次扒拉管嬷嬷让她再讲讲,她喜欢听。
次日,晨雾还未消散,小小的锄头翻开这片肥沃的厚土带来了一阵草木香,纤纤玉手沾染了泥土播撒下金黄的玉米种,一起一落肩,手心早已被汗液包裹,即将和亲的平硕公主高高盘起的长发早已被细密的汗珠打湿,一缕一缕贴在额前,晶亮的眼眸中掩藏不住的欣喜。
其一就是几日前种下了一把种子,洗漱的时候偶然看到了芽叶从泥土中萌芽,挺翠的嫩芽拱开阻挡前路的的泥土破土而出,这一长就了不得,穿云箭一样,不多时已有半个拇指高了。
其二就是即将见到管嬷嬷嘴里传奇人物萧可莲。以至于晨起最不爱的腥膻牛乳的周芷也喝的甚是香甜。
演武场内另一个人也不太正常。慕容长复拿着纯银的镜面反复多角度欣赏美貌,雀跃的过了头,太子妃一时惊奇,就没有打扰,足足看够了才“咳咳。”两声打断了自恋人员。
慕容长复举着镜子的手顿时无处安放,尴尬的将镜子一点一点的塞回到袖子内,望向马场。心中暗叹:流年不利,被太子抓完被太子妃抓。
太子妃觉得萧可莲不易,连死两任未婚夫,配早早死了老婆的慕容长复,看着也能过的去,就是慕容是不是老了点,玉口一张,打算提点一下朝臣,平硕公主就杀到了,挽着嫂嫂的衣袖问起:“嫂嫂你知道吗,萧可莲能徒手抓狼,单手杀虎唉!”
满脸星星眼的平硕公主分享着昨天听管嬷嬷讲的英勇事迹,连说带比划的,直接编出了一本书的厚度。
穆嵘灿打趣道:“那可莲小时候京城长大,淘气的当街捉赤条淫贼的时候你可没瞧见,不然非要再说个三天不可。”众人捧腹大笑。
等到萧氏兄妹来的时候就看见三双炙热的目光投了过来,热情的不像样。
萧可莲本人是跟名字没有半毛钱关系,侠女的气派十足。
均匀健硕的小臂肌肉被黑色箭袖包裹,如意纹束腰革旁空悬着一个棕色盒子,看样子是机弩盒,脚蹬革纹样小靴,走近了一看,更是觉得巾帼女子不输当世男儿,长眉入鬓,皎月入星,一眉一眼就如此璀璨,又怎可是凡人。
萧家兄妹拜见过后,萧将军早早的就侧身退走了,不敢展露侧颜,萧可莲指挥带比划的扶着公主又调整了马腹带和握马鞍的姿势,几次调整过后动作流畅自然,一举升级到弓箭课程。
平硕公主进步如飞,有目共睹都是萧氏女子的功劳,太子却有心嘉奖萧克郸,太子妃决定晚上替萧可莲讨封。
“是萧可莲做的好,她的父兄才有机会受到嘉奖,不然谁都有这个机会吗?”太子躺在软榻上细细和媳妇儿辩论这个问题。
“关键不是这个,萧家也不靠这个荣耀门楣,可莲的婚事一直都是萧家父子的心头病,你若是能把这个解决了,萧家父子比你给他们表彰他们十次都要来的畅快”太子妃想起萧克郸遮掩的半张脸,就更加确信了。
“你说的也是,两死一落跑,神仙也难做媒。”太子也发愁,蹭着香软的老婆也替萧家发愁,谁能顶得住呢,面前浮现起慕容长复这个人,问太子妃:“鸿胪寺少卿怎么样,这人也是命硬克死了老婆,至今未娶。”
穆嵘灿决定不谈这个话题,扯着太子揪进了被窝,打了一架,两个交织的身影重重叠叠,起起伏伏。
太子侧躺着,昏黄的烛光透过纱幔铺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抿含着眼前圆润饱满的耳垂,太子心底涌起一丝柔软。
太子妃也看着眼前这个男子,青梅竹马的情谊早已将他的脸深深的刻入了心底,背着昏黄的烛光,捧起太子的脸,轻轻的将吻送了过去,半晌后,轻喘着张嘴:“可莲比起小时候现在越发张扬了。”
“是吗?我却觉得她收敛不少。”太子搂着穆嵘灿表达自己的想法:“当初一起上弓马课的时候咱们才多大啊,七岁吧,她就敢带着你天天逃课,嫌弃带着我挨罚挨的重,扔下我就走了。”
谈起当初穆嵘灿和萧可莲扔下太子跑路的事情,在昏黄烛光掩映下,太子妃的眼睛始终不敢直视太子灼热的眼眸,只能接着话茬推诿的继续讲下去“我记得当时还遇见了淑妃娘娘家弟,他站在一个角落,不穿底裤,直直的就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吓的一整条街没有一个小女娘。”
“唉,此事如此不体面,我却怎么从未听说过?”太子惊奇,太子妃苦笑着摇头“淑妃娘娘家世不显,多年来就靠着淑妃娘娘的接济过日子,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更是糟心,根本无人在意又怎会有人知晓呢。”太子妃跟老公分享:“萧可莲当时也不认识啊,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失心疯说:就这也敢拿出来显摆,也不怕丢人。那人直接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我还是偶然看到管嬷嬷带着那个失心疯出了宫门才知晓。”
太子听完之后半夜都睡不着,每到太子妃睡意来袭的时候呵呵大笑,太子妃后悔死了,打扰她清梦。
太子打消了扯媒的想法。次日就将萧可莲编入了送亲的队伍,成为护佑公主的贴身屏障。
如果说性别是人类最大的歧视,那么一直知晓并执行的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满了无形的红色液体。
半个月后京城传出一则炸裂性新闻:守城大将萧武之女萧可莲命格太硬,连克两任未婚夫惨死,第三任未婚夫连夜退婚日日宿醉花楼,不幸死亡。
这下萧可莲瞬间成为茶楼传唱的一个笑柄,太子妃看着暗探传递出来的消息时簇起眉头,挥退了婢女服侍。
偏这时和硕公主跑来了东宫,周芷又菜又爱玩的典范,不喜欢穆嵘灿还喜欢往跟前凑。
闯入东宫前周芷早就问过门口的婢女,穆嵘灿还在东宫,越过假山院,听着麻雀的叽喳声与蝉鸣引得周芷心头怦怦的,还带着一点做贼心虚的爽感。越过了回廊长亭,看着眼前朱红色的大门,悄悄的趴了上去。
还未听到什么声响,太子妃一拉房门,周芷脸朝地的摔了个马趴,妆容瞬间就花掉了一半,呜呜咽咽的跑掉了,太子妃猛的意识到了什么。
召来了暗卫,吩咐了一番后去了公主寝宫。总要先看看平硕公主的伤势。
太子妃一进门就听到那俩人头拱着,叽叽喳喳的说人小话,还当着本人的脸上说。
“你不知道她多可恶,小的时候还带着我逃课放风筝,长大了就是满京城的模范女娘了,你说谁不气啊。”平硕公主越说越来气,拿着插在花瓶里一根秃了的鸡毛掸子给萧可莲讲“当时的教习嬷嬷和母妃拿着这个打我手板,疼的要死。”
太子妃插话道:“这鸡毛掸子挺别致的,可莲,你看看后面还印着一个薛记”萧可莲翻过来一看,还真是,太子妃款款而来,拿起那根秃了毛的鸡毛掸子,眼里满是笑意,挥着鸡毛掸子就说:“这可是公主说薛记鸡毛掸子质量好,非要买回宫的。”
平硕一听,立马上手抢回,接着就嗫嚅着说:“除尘的确好。”
“怕是不止吧。”太子妃满脸揶揄,对着萧可莲耳边讲:“当时平硕为了出宫没少挨打,淑妃用惯了这根鸡毛掸子,平硕几次想扔了它,淑妃就几次捡回来,后来直接下令让这根鸡毛掸子插在这个花瓶里,一插就是十几年。”
萧可莲震惊捂嘴。
平硕丢人丢的直接跑出来吩咐管嬷嬷准备点茶点、花茶,今日休沐,要在小菜园里品茶,管嬷嬷随身侍候。
一转脸就听到太子妃说起茗香阁,“她十岁的时候,要我陪她一起去逗太傅家的外孙再吃一下西边角楼下茗香阁的茶,当时我和太子约好了,太子教训她,后来连宫门都没有摸出去。”萧可莲听的前俯后仰的。
周芷想起那家的茶点不及宫里的精致却带着一丝烟火味道,引得馋虫作祟。提出来自己的要求:“再不去逛一下茗香阁,之后去了西域就真没有机会了,今日正好休沐,嫂嫂。”眨巴着骨碌碌的大眼直勾勾的盯着太子妃,有求于人话儿都甜了三分。
皇宫外,四匹健马载重着一节长方形的后厢,悄悄的来到了茗香阁,早有小厮开了后门引进了包厢。
“小二,最近有什么新茶没有,沏上一壶送过来。”太子妃买单,平硕也开心。
小二连连瞟着萧可莲,引起了平硕的注意,派出心腹管嬷嬷守着包厢门。
“唉唉,你瞅什么呢?”周芷呵斥上茶小厮,小厮对着平硕一躬身回道:“贵人见谅,小的该死。”眼神还是不住的瞟着萧可莲。
平硕也不能和一个小厮计较,便放他一马。茗香阁的茶的确不错,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也就越纷闹,三人吃的尽兴,高兴之余就赏了几个钱给小厮。
变故就此横生,平硕几人站在楼梯口,听着楼梯下面的茶客闲着打发时间谈论起京中八卦,惹的三人俱是没了好颜色。
“你们听说了没,戍边多年的萧将军膝下还有个小女,连克三夫。”好事的大有人在,话音未落就有人接上这一茬。
声音带着一股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怎么没听说,前两任我是不清楚,这第三任未婚夫退婚之后还马上风没了,这女人搁谁谁敢娶?”
“依我看,她还不如拿根绳子往脖子上一挂,也省的有辱门楣,碍了兄弟姐妹们的嫁娶之路。”更有恶毒的人心黑口恶。
太子妃听的差不多了,指着楼下几人,贴身婢女眼色十足,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下去一通说教直让那几个闲的打了牙磕的直抬不起头。
回宫的路上,平硕说道:“可莲,你还真是得随我去一趟西域边塞,这京城里的全是一些...”思索了片刻放弃用词,直说:“配不上你。”
太子妃也奇怪,不过不是在这件事上,忍下心中疑虑,宽慰萧女郎:“你去西域那边转转,找到合适的人了,回来本太子妃给你做媒,包准办的风风光光的。”
太子妃回宫就召来了暗卫,太子陪坐一旁,细细聆听。
临近出嫁的日子,萧可莲克夫的事情就传到了大殿之上。
饶是太子夫妇做好了准备,在这一天还是避免不了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