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学渣扎堆了

小薄楼很快也发现了古怪。

他目光逡巡，小手一指：“那儿！”

苏酥定睛看去，只见地上也有斑驳血迹，滴答淅沥，一指绵延到大门。

她和小薄楼迅速下榻，追着血迹出去，差点被睡着外头的九龙绊倒。

“哎哟，怎么了？这要出去啊？”

他睡颜惺忪，直打哈欠。

在幻海界，任是什么神兽仙身，魔骨邪祟，都和凡人没有区别。

要吃要睡，五感六识被无限放大，身为上古隐龙的他也没有逃过。

“小九，你一直在这里，可有人进来过？”

“不可能啊，我一直守着，你们磨牙，呼噜，说梦话，外头还惊雷声声，我向来睡得浅，要是有人进来，我肯定知道呀。”

苏酥一副不可能是我的坚决表情。

九龙哼了一声：“别看了，全是你一个人。”

小薄楼一脸凝重之色，低头找到了一只浅浅的脚印。

半响后，他笃定道：“这脚印，是我的。”

苏酥和九龙吃惊：“啊？”

小薄楼抬起自己的脚，脏是脏了一点，但没有血迹，也没有伤口。

又感觉不是他的，真是见了鬼了！

“果子！”

九龙眼尖，发现桌上多了点好东西。

大家都在低头找血迹的时候，他目光轻瞥，瞥到了两只碧绿色的果子。

那果子一看就鲜嫩多汁，十分美味。

苏酥拧眉：“所以有另外一个薄楼进来过，知道我们饿了，他放了两个果子在桌上，他还受伤了，一路踩着血进来，还在我们的竹榻上睡了一觉？”

不可能啊。

除非是鬼，不然怎么可能在同一个空间……

苏酥没想再想下去，她只是想到了一种荒谬的可能性。

“这里的四灵变化，是不是年年都相同，从未有任何改变？”

小薄楼：“是的，年年如此。”

苏酥打开了竹篾衣柜，翻出了那几身旧衣服。

有女子的衣裙，也有男子的衣袍，看样式和大小，当年薄楼应该住了很久，等身量长到了少年样子才离开的幻海界。

外面都三千多年过去了，幻海界岂不是要几十万年？

可这些衣服，桌椅竟没有落灰，也没有霉烂。可见时间在幻海界与五感六识一样，不能以常理论。

苏酥心中有个猜想，但没有凭据也不敢乱说。

她想起了栾华的话，他说他了解幻海界，说不定他的识魂中会有答案。

*

翻出细软中的藏天珠，苏酥念动怀草教她的咒决。

意念抽离身体，一瞬就被藏天珠吸了进去。

栾华的识海是一座大藏书阁。

旋转走廊承天立地，周身是漫漫无尽的书海，她随便伸手一指，就有许多书飘过来，任她取阅。

她简单扫了一下，这几本书都是关于偃术的。

说明这座记忆宫殿，也分潜意识和显意识，把平时用的比较多的放在明显位置，可以挥之即来。

关于幻海界的，应当是他曾经偶然间看过的一本。

应该是放在某种地方吃灰才对。

就比如现在让苏酥回忆当年考高，某某会议再几几年举行是一样的。

她首先要联想哪一本书，书上有什么图片，然后再——

苏酥意念的如千手观音一般在她身后浮起。

然后，对着虚无的记忆书架翻翻捡捡，寻找着有关幻海界的书籍。

她甚至找到了神魔大战伤亡统计簿这种书，也没找到一本关于幻海界的。

“靠，是不是骗人啊？”

苏酥纵有千只手也觉得累了。

等一下！

她突然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关于幻海界的，绝非栾华潜意识。

在神域中，他以此为条件，要求一起来这里躲避仇杀。

那时候他不知夏刀刀会如此决绝杀了他，也不知神域还有一枚藏天珠。

那么，他一定做好了进幻海界的准备。

关于幻海界的一切信息，他主动筛选，并且妥善放在容易寻找的地方，以方便他日后随时读取。

最方便拿取之处……

苏酥阖上眸子，伸出右手，心念一动。

立时，一张卷起来的羊皮飞到了她的手边，上头墨迹浅淡，但可以清晰辨认出开天斧，幻海界这几个字。

她长抒一口气，心道：找到了！

*

从前读书都没有这么用功过。

这些蝇头小字，诘屈聱牙的古言小句，她拿出了毕生所学去理解，但依旧是一知半解。所以她索性用力背下来，出去问一问薄楼和九龙，他俩应该一听就明白了，这鬼东西说了什么！

好了好了，背下来了。

她从藏天珠出来，没等九龙开口问，抓住小薄楼的手就开始背。

“呃……”她卡壳了。

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苏酥气得跳脚，再一度冲进藏天珠里背课文，一来二去好几趟。

短短几百字，她总算背出来了，真是一把辛酸泪。

满怀期待的看着九龙和薄楼，苏酥等待对正确答案。

九龙也是一脸期待的——转头看向小薄楼：“诶，你，知道什么意思？”

小薄楼冷峻着脸，半响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我还……未曾开蒙。”

直接说：老子不识字，不知书，不知道！

苏酥一张脸快皱在一块了，怒吼道：“你们两个到底能干嘛！”

九龙掏了掏耳朵：“我乃上古隐龙，又不考状元，学那玩意干什么？”

小薄楼：“你去哪儿了？”

苏酥一脸颓丧，将前因后果交代了一下，甚至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你的意思是，这一千年万年，重读的都是一年中的光景？”薄楼尝试着去理解。

“是的。”

“那，平行空间又是什么意思？”这个他无法理解。

苏酥凌空比划：“就像缫丝的织机，经纬交错，每一条丝织上发生的事都是同时的，它们又都在一条经线上，所以会有交叠之处——就如水月阴阳镜，虚实交叠，只是这里每一个空间都是实境，又或者都是虚境，只是发生的时间维度不同而已。”

出现在这里的血迹，应该是薄楼真正小时候，和荧惑夫人待在这里时留下的。他出去寻找果子吃，负伤了回来。

或许是九龙的承天柱破坏了平行时空的界壁，才让血迹和果子穿过界壁，来到了她所在的空间。

人虽没有见到，但果子和血迹却是活生生的。

苏酥说完，才意识到薄楼缺失了记忆，完全不知道水月阴阳镜呢。

“水月……阴阳镜？”他讳莫如深。

苏酥心中咯噔一声，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你，记得？”

他摇了摇头，反过来看向苏酥，眼神有一丝疑惑：

“我该记得？”

苏酥心里空落落的，只能口头生嫌弃：“那你一副、一副那样子？”

小薄楼：“水月一场空，阴阳两不见，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玩意。”

苏酥失望。

唇畔牵起尴尬一笑：“您这是开蒙晚了，都耽误考状元了。”

他黑着脸，冷着声，口齿反击：

“总比你好一些，若是我，定先学一本古文释义。读懂了，倒也不必死记硬板，还把脸丢出藏天珠，匪夷所思。”

苏酥气得直翻白眼。

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人身为魔尊时，她作威作福；现在元神破损，成了小破孩了，自己反倒说不过他了！

苏酥咬牙又去了一趟藏天珠。

一个时辰后出来了，头皮都快挠秃了，难，太难了！

九龙也是学渣体质，躲得远远的，甚是跪在地上擦拭地板的血迹，一脸‘我不是读书的料，请放过我。’

苏酥垂头丧气。

小薄楼叹气，摇了摇头。

他径自绕过苏酥，自己去往藏天珠，这一去就是大半天的时间。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眼神都有些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