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命运的缝隙

媋风：“石门都撞碎了，哪里还有密室的机关？”

苏酥开始在石头堆里翻找：“一定在这里。”

镜姿：“我力气大我来！”

薄楼一动不动双手负在身后，镜姿有些看不下去质问道：“小罗药师，你怎么不干活？”

薄楼：“这种话从来轮不到本——咳，本人亲自动手。”

苏酥站在石堆上冷谑道：“没有王子命还得了王子病，这里没有给你使唤的下人。”

媋风小心翼翼：“姑娘，其实我可以幻一些蝴蝶出来帮忙。”

苏酥好笑道：“蝴蝶，你别搞笑了。”

媋风眨巴眼睛然后认真点了点头。

……

苏酥看着无数幻蝶栖落在石堆上，翅膀扑闪了几下之后，大石头分裂成了小石块，小石头直接化为了碎屑齑粉。没过多久它们就把巨大的石堆给搬空了。

薄楼语重心长道：

“你将来是灵尊，做不到的请人来做，做得到的更无须自己来做。”

一句话就把当领导的真谛给道透了。

镜姿眼尖，发现了地上一把桃粉色纸伞：“这里有把伞！”

苏酥心道：果然，翠茵漫云伞。

她小心捡起了纸伞攥在手里，这伞是大师姐的心爱之物，也是她梦想生活的一方桃源幻境。

大师姐应该不想太多人打扰。

苏酥歉意一笑：“多谢大家陪我找到这里，接下去我想一个人去。”

薄楼恩了一声：“自己保重，量力而行。”

苏酥斜睨了他一眼：“我师姐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

薄楼：“我的意思是，所执之事量力而行。”

她微微一愣，飞快掠过一句：“知道了。”想起什么又叮嘱小罗：“你别忘了自己跟来是干嘛的，媋风和镜姿你照顾好，让她们监督你干活！不许偷懒，等我办好事情出来只想听见好消息！还有，把衣服穿整齐，福利暂停。”

媋风一脸遗憾。

镜姿更是小声嘟囔：“什么福利嘛，我们沾的都是边角料。”

苏酥鼻音长抒：“恩~~~？”

镜姿：“灵尊放心去吧，我们一定好好监督小罗药师！”

苏酥点了点头，用力撑开翠茵漫云伞飞身进入幻境。

等苏酥走之后，镜姿勤勤恳恳坚守岗位，对着薄楼督促道：“走吧药师。”

薄楼根本没有鸟她。

苏酥走了之后，这人连基本的社交反应都没有了。

他双手抱胸靠在门柱上闭目养神，一副我就守在这里不挪窝的架势。

镜姿还要上前理论被媋风一把拉到边上小声教育。

“姑娘是君，你是臣，他可不仅仅是臣，你不要得罪他了。”

“他不仅仅是臣？呵，那他还是什么？”

媋风脸一红附耳道：“他是裙下之臣！”

镜姿恍然，露出一副‘你也这么看’的意味深长表情……

*

苏酥甫一入伞中环境，浓郁的桃花香气迎面而来。

这里的桃林更甚往昔，桃红绿叶交相辉映，娇艳欲滴，远望，粉嫩桃花犹如彩霞般绚丽。这片桃林显然一直有人打理浇灌，用灵力维持这里的一切。

苏酥沿着小径一路往前终于找到了大师姐的桃林小筑。

小筑添了些凡尘烟火味。

首先门外开垦了一大片菜畦种起了各种蔬果，不分四季什么品种的都有，木头窗子架出了绿萝幽兰，满当攀着木框给小筑披上了一层翠绿色的外衣。

如果说从前的小筑只是一个少女的心事。

那么现在这里真的成了真假难分的隐避桃源，就连苏酥都想住在这里。

“大师姐？”苏酥小声应门。

屋里传来几声狗叫声。

苏酥犹豫抬手敲了敲门扉——

终于，她听见了轻缓徐徐的脚步声。

吱呀，小筑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苏酥满怀期待的唤道：“大师姐，是我，苏酥！”

看到门后之人时苏酥显然愣住了，连笑容都来不及收起。

“你这执拗劲要是用在术法上，早些年也不至于如此咸鱼了~”

岫白一身白衣温和淡然，如山岚上青竹缭绕的云雾，对着苏酥眯眼善笑。

苏酥结巴道：“师、师父？”

岫白恩了一声：“没死，健在，多谢关心。”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谁都可以没死，师父怎么可能还活着？他这条命就是为了点燃薄楼涅槃的那团火焰，向死而生的宿命如何可破？

岫白就是怕解释这些所以并不想苏酥来这里。

只是她既然来了，师徒一场，总也要请她喝杯茶水再送客的。

“进屋说话，只有一些粗茶，灵尊大人不要嫌弃~”

苏酥牵起笑容：“师父隐居于此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岫白：“行商者不寡闻不自大，谁叫我手里还有一门生意呢。”

苏酥一边跟着岫白进屋一边笑问道：

“怎么，您还舍不下拍卖行那点生意？自从您挪用了飞花节那些极品灵石之后，西苑拍卖行可是抵给了青丘的……”

等进了屋苏酥就明白岫白说的生意并非拍卖行，而是偃术家居。

墙上贴满了各种偃甲的图纸，桌上、地上满是木屑还有工具。

她心中咯噔一声，连忙追问：“夏刀刀呢！”

岫白手一挥，茶水自动送到了苏酥手边，还有一叠精致的茶点。

“尝尝我的手艺。”

苏酥低头一扫全是夏刀刀爱吃的，内心不安到达顶点。

“我问，夏刀刀呢！？”

岫白靠坐在一把椅子上，薄薄悲凉浮现眼底。

“为师活着坐在这里与你喝茶，你还要问她么？”

苏酥站了一会儿，也颓然瘫坐在椅子上。

眼底霎时猩红，鼻子酸涩的不行，半天才挤出话来：“怪不得，重铸神阙那天她没来，十五茶楼她也没来。她把摄魂心给了我，把自己的命给了你……”苏酥摇了摇头：“可她怎么做到的？你以元神自焚归迎神祗，她怎么能以命换命救下你？”

岫白也为自己添了一杯茶，眸光越过窗子回到了七年前。

“她拿到了我的穿梭引，进了归墟之门。”

苏酥惊道：“那里有时间和空间的经纬悬线。”

“是，所以她和你一样回到了三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借木族鸟之身在那根凤凰翎羽之上留下了自己的一缕元神。这缕元神一直暗嵌在我的心海之底，覆雪峰我的命运终结，自焚己身，是她的这一缕元神换取了我的一线生机。她早已准备好将自己的人儡身给我——等我在这方小筑中醒来时，她已经走了。”

寥寥几句话交代清楚。

可对夏刀刀来说，这是以命换命的奋不顾身，对岫白来说，是他这一生一世都没机会偿还的情意。

苏酥以手掩面，难受的完全流不出眼泪。

一方面她知道这是大师姐心满意足的归宿，该为她高兴。

一方面她又不甘大师姐的结局只能如此！

甚至，她还没有真正拥有一片师父为她亲手栽下的桃林，只在这虚境才有彼此相爱的证据。

“我不信……你没有想办法寻她回来。”苏酥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盯住了岫白。

岫白袖子一挥，身后的那面墙自动移开露出了一间深邃不见底的密室。

苏酥放眼望去全是一尊尊完整的或者不完整的人儡。

“七年时间我尝试了上万种材料去制作人儡，偃术家居也多用于此处，天材地宝，九重天上的珍宝阁中的炼材，我也几乎想尽办法弄到手了。可惜，她的人儡之身乃是战神濯池用神力点化的木族鸟，寻常材料根本无法比拟。”

苏酥：“我再去归墟之门，我让战神点化的时候多点一只！”

岫白无奈苦笑：

“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你可以回去是因为你欠薄楼一份完全的记忆，刀刀可以回去是因为天命欠我一个为自己而活的机会。我的命是为了神归，不属于自己，可一旦有人炙热爱着我，我的命数也会因此留下缝隙，便是这道缝隙送刀刀回到了过去重改因果。只是这些轮回又何尝不是因果循环呢？”

苏酥：“可是你为自己而活的这一世没有大师姐，难道还有意义么？”

岫白眯眼善笑，将最温柔的目光落在那些人儡之上——

“那么你呢，如果你这一世弥补不了任何遗憾，你会觉得毫无意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