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来了一支接生队

前山议事大厅很快就被各方求援的消息淹没了。

催促立刻剿灭鬼章的文书像雪花片一样飞上了薄楼面前的桌案。

文书大部分烫金银宣都是仙族手笔,口诛笔伐,辞藻比刀剑锋利。

而真正关注苍生黎民的早就动身离开了靈山,直奔九州人族灭蛇妖去了!

薄楼袖子一挥,桌案连同着文书一起烧了起来。

紫薇天火暗芒冷镀,隐晦火光映在薄楼墨色瞳仁中。

阿金已经清点好了魔族士兵,站在薄楼身边有些犹豫,他是在等着薄楼发号施令,但又因为身份族别,生怕自己为薄楼招惹不必要的闲话。

虽然他知道,尊上一定不会在意这个。

薄楼看出了阿金的纠结,低声开口:

“你自己的兵自己做主。难道灵尊在这儿,你会听从她的差遣调度?”

阿金:“自然,她是灵尊。”

想了想苏酥的不靠谱,阿金笑着道:“她会命属下去猎杀蛇妖,但不一定是为了安抚苍生,说不定只是单纯想吃蛇肉了……”

薄楼嘴角牵动,不着痕迹荡开一抹无奈宠溺。

“让她当这个灵尊,魔族尚未灭亡当真也是一种本事。”

阿金背起刀匣,对着薄楼行魔族之礼。

“恐仙族以除妖之名入我魔渊境防,三军主力需撤回魔渊,留下机动魔骑营分头支援九州人族,另外……靈山也要留一支布防。”

薄楼直接回绝:“不必。”

阿金条件反射:“是!”

细思一下又觉得不放心,忍了忍声还是朗声道:“这一次蛇灾鬼章预谋已久,不仅是九州人族遭殃,妖魔两界、青丘、神隐、沉星都有妖蛇潜入,为得就是空虚我前山围剿力量,大家被迫转移了一部分兵力回防,要是我魔族全撤了岂不是正中鬼章下怀?”

薄楼长眉缓挑,一脸沉色的说着玩笑话。

“留下一支兵干什么?负责为你们灵尊接生?”

阿金张了张嘴,脸上浮现复杂古怪的表情。

他已经习惯了——薄楼的问题不可以不回答,不可以乱回答,不可以不正经的回答。

所以当薄楼的问题都不正经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正经的回答?

思虑良久之后,阿金终于从牙缝中憋出一句:

“理论上是不会的,但如果必须要求,可以刺瞎眼睛现场学。”

薄楼气笑了。

“别浪费这双眼睛,拿来换给穹极派那个藏锋吧。”

阿金抱拳:“是!”

薄楼:……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当雷厉风行,言落令下的无情魔尊了……和苏酥在一起时间久了,他竟对阿金也学会了开玩笑?

阿金苦着张脸离开议事厅,一出去就问道一股昂贵的酒味。

仙族的醉玉颓山?

沉渊不知何时来的。

他醉意阑珊依靠在殿外红柱上,墨发披垂,肩袖染着星夜兼程赶来的霜露。他手里抱着一坛醉玉颓山,眉眼慵懒,恣意醉意轻攀薄红的眼角。

与阿金面面相觑,他主动笑着打招呼:

“走了?不接生?”

阿金眉心一皱:

“你都来了,这事儿轮不到我。”

沉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咯咯笑得很开心:“那倒是~那除妖的事儿就辛苦金将军了,还有哇,我妖族也有妖蛇一族,切记不要赶尽杀绝,要是有投降的抓来我妖族添丁,你也好少造些杀孽~”

阿金大步走出去,想了想又转身折了回来。

“你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接生不够?她是生孩子还是产卵?”

“……”阿金眼皮猛跳,深吸一口气道:“明知道是调虎离山之举,为什么却一点不重视?”

沉渊表情浮夸,拊掌为阿金鼓掌:

“金将军不得了呀,竟然学会质疑尊主命令了,对于薄楼之令,你们这帮老下属不是无脑跟从么?”他自问自答:“哦~我知道,定然是觉得如今的神尊并非过往的魔尊,眼里心里只为了一个女人~恋爱脑领导不了事业脑下属,金将军,是你开悟了!”

阿金脸色沉的可怕,后背的刀匣嗡嗡作响。

沉渊戏谑冷笑:“让我说中了心里话,你接受不了,所以才生气的?”

趁着阿金还没有完全发飙,沉渊抬手轻拍了他肩膀一记:

“放心吧~围困后山这一场对峙,是他们输了~”

“什么意思?”

“一手压着蛇妖老母,一手攥着神魔之胎,薄楼不怕别的,只怕他这极限二选一的概率,如今他放了蛇妖出来,岂不是证明他已经选好了?”

沉渊一语惊醒梦中人!

阿金眸色一亮:是了,鬼章把蛇子蛇孙放出来祸害苍生了,说明两手底牌他最终选择了苏酥这一胎神魔之子!

人不怕明刀明枪的对决,就怕不知道敌人到底要出什么牌。

现在鬼章孤注一掷了,对于薄楼而言,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苏酥和孩子在出生之前都会平安无虞的。

苏酥无虞,薄楼便不必强攻后山,两相对峙即可。

那么前山确实不需要囤积那么多人,人族困险,妖蛇祸乱,他们比靈山更加需要支援。

这不是调虎离山,而是顺势而为。

阿金明白了。

客客气气对着沉渊一捧手,扶着刀匣便大步离开了。

……

沉渊目送他离开之后,将酒坛子里最后一点酒饮尽。

他抖了抖宽袖回身入了议事大殿,薄楼早就听见他的声音,坐在案后,手里执着一本文书翻看。

沉渊笑了:“不是烧成灰了么?特意留下一本等我来了装腔摆看?”

“本尊无暇叙旧,妖茧在内殿。”薄楼淡道。

沉渊哂笑一声,没骨头似得坐到了他对面,不说话,就冲着他笑。

薄楼无奈把文书放下,尽量挤出一丝善意来:

“烦请,有劳!”

沉渊哎呀了一声,扬起头盯着殿上雕梁,就差翘起二郎腿了。

薄楼五指攥紧,然后又松开:

“有话说,有屁放,有要求……提!”

沉渊:“我现在还能有什么要求?不过是感情路上一败涂地的伤心人罢了~一边疗伤一边漂泊,得空了来看看大侄子,看看眉眼处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她多一些?”

薄楼懒得理他。

反正沉渊既然来了,该做的事一定会做的,这种屁话自己懒得听他说。

沉渊歪头唤住了他:

“鬼章已经选好了,那你呢,选好了么?”

薄楼脚步一顿,身上散出凌冽的寒气,顷刻间整个大殿霜冷冰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