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跟她说,“别闹,这里是方世清的房间,你不觉得那些面具,都在看着我们么?”
闻言,楚子婳一怔,赶紧坐直了身子,又四处看看,就手忙脚乱的起来了。
嘀咕说,“方世清的房间?这不是那小师弟的屋子吗?”
我问她,“什么小师弟?”
楚子婳拍拍身上的土,说道,“就那个方念休啊,方世清的小徒弟,这院子一直空着,我只见他来过,还以为他住在这里。”
方念休?
听到这名字,我顿时一愣。
楚子婳却是从这木床上跳下去,到别的屋子转了一圈,我也起身,去瞧了瞧那些面具。
没一会儿,楚子婳转悠回来,跟我说,“那个小师弟,还真住在这里,我看隔壁屋也有床褥,床头还摆着个香炉。”
楚子婳如此说着,把手里那香炉递给我看。
起初我也没在意,可将那香炉拿到手里之后,我顿时就愣住了,这香炉里,没有香,却缭绕着,我爷爷的灵气。
这些灵气是哪来的?
我心中奇怪,跟楚子婳要了手机,往那香炉里照了照,也没见里面有咒文。
见我将那东西翻来覆去的看,楚子婳问我,“怎么了?”
我跟她说,“这香炉看上去像是个法器,封存灵气用的。”
这宅院中的净化结界,难道是因这香炉而起?
可方世清乃是一代宗师,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灵气来布置结界?
这香炉中的灵气,是我爷爷给他的?还是他自己搜集的?
我心中狐疑着,就到楚子婳说的那个房间看了看,楚子婳将摆放香炉的位置指给我看。
我思量片刻,又将那香炉放了回去。
离开这宅院,我让楚子婳带我去找姜凯,她看我像是有急事,也没再瞎闹。
我俩到方之镜那院子里的时候,一个十七八的小少年正从屋里出来,拿着个手电,见了楚子婳,就很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楚药师。”
楚子婳点头,问他,“那姓方的,吃过饭了?”
“吃过了,正和表少爷说话呢!”少年回了句,又说,“那我先走了,师兄的药在厨房热着,一会儿劳楚药师给端进去。”
“知道了。”楚子婳应声。
那少年点点头,就走了。
我与他擦肩而过,不禁多看了几眼,这人面相温和,双目良善,看上去也并非邪佞之人。
待那少年出了院子,我才问楚子婳,“他就是方念休?”
楚子婳往院门的方向瞧了眼,才说,“叫他小师弟就好,他这名字虽是方世清给取的,却没人会这样喊他。”
我皱眉道,“为什么?”
楚子婳摇头,示意不知。
我心中狐疑着,跟楚子婳一起进了屋。
姜凯正在问方之镜,那天被吕不闻刺伤时的细节,问他,这人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易容的,说是那个吕不闻八年前就死了。
听他这样说,方之镜皱眉,淡声道,“那天我也只与那人交手了几下而已,并未看出任何破绽。”
他正说着,我和楚子婳就进屋了。
姜凯又问我,“秦昭,那天你也跟吕不闻交手了,也没看出他是不是易容的?”
我摇了下头,转而看向方之镜,问他,“那伤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方之镜缓声回了句。
我又问道,“腿呢?好些没有?”
“也好点了。”方之镜还是好脾气的回答。
我思忖片刻,看看屋内的几人,才说,“我有些话,想跟他单独说,你们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闻言,姜凯顿时一愣,似是有些莫名其妙。
方之镜神色淡然的看了我一眼,才跟姜凯说,“厨房里有水果,你去洗一下。”
姜凯狐疑着,见方之镜也支他出去,只好闷着头走了。
两个伙计也跟了出去,楚子婳瞧了我一眼,思量片刻,也出去,带上了房门。
见人都走了,方之镜看向我,端量片刻,忽然叹气说,“看样子,我这刀子是白挨了。”
听方之镜那话里的意思,他这是不问自招了?
我皱眉,狐疑着问他,“你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有什么好掩饰的?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你会说出去,可有人会信吗?”
方之镜有恃无恐的看着我,又问道,“怎么样?我教你那些黑咒文,是不是很好用?”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清正的天之骄子,将他与那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神秘人,重叠在一起,我脊背发凉的蹙紧了眉峰。
方之镜却是不在意的说道,“让我猜猜,是我捏破那个陶罐子,让你起了疑心?”
闻言,我略微一怔,淡声说,“洪家祖坟里,你那苦肉计使得毫无破绽。”
方之镜又想了想,继而道,“既然不是那陶罐子惹的祸,那就是南城福利院了?”
我没作声。
方之镜反倒神色恍然的夸赞道,“秦昭,你真的很聪明,其实你当时提到那精神病院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些发慌的,因为在计划中,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你先一步看穿了我的秘密。”
“计划?”我有些奇怪的问他,“什么计划?”
“这个就不方便跟你说了。”方之镜答的理所当然,又有些幽怨的说道,“为了拖延时间,我还刺了自己一刀,现在想想,这一刀挨的,多少有些不值。”
“说起来,你又为什么会怀疑我?就因为我去过南城福利院?”
方之镜兀自念叨着,又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为此受了重伤,你就会信我,可事实似乎有些不如意。”
我皱眉,纠正道,“怀疑你,不是因为你去过南城福利院,是因为吕不闻的出现。”
方之镜愣了下。
我跟他说,“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我才查到你身上,查到吕不闻,这人就出现刺伤了你,南城福利院的事,确实是让你慌了,你急于找个人来背锅,可急则生乱,你忘了,吕不闻若是没死,他便没有冒险来刺杀你的动机,而他若是死了,以你这身灵气,镇压一具行尸,似乎也很简单。”
“但你却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
我垂眸朝方之镜那腹部看了一眼,又说道,“可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像是在有意接近我?”
“这些事,看上去像是我在追查你,可奉天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你若是真想避开我,也很简单,但你让那些纸人几次三番的出现在我面前,似乎并非巧合。”
如此说完,见方之镜不作声,我又猜测道,“那些黑咒文,也是你有意展露在我面前的,就像你说的,你是在‘教’我使用那些黑咒文,就连我今日找上门,你似乎也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没有一点危机感。”
“危机感?我为什么没有危机感,你不知道吗?”方之镜忽然笑了下,讽刺道,“是因为你太弱了,即使你知道真相,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我顿时一怔。
方之镜又说道,“你体质平平,并无练气天赋,即使我双腿残疾,也比你强了不止百倍,难道你就不想变强吗?就甘于一辈子这样碌碌无为?”
我皱眉问他,“你什么意思?”
“意思不够明显?那些黑咒文可以让你变强。”方之镜懒散的答了句,又说,“我看你学的很快,用的也很顺手。”
闻言,我想起了那个封着林白煞灵的纸人,思忖间,心情有些沉重的,没作声。
方之镜又说,“其实我不是什么坏人,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真正的朋友,你我本就是一类人。”
曾几何时,我也觉得他那性子很合我脾性,但此时看来,这人分明就是个白切黑的麻团儿,我跟他哪里是一类人了?
我冷着脸,想了想,才问他,“你找那些黑咒文,是为了成为更强的风水师,那鬼面先生的灵气呢?你为什么要搜集那些灵气?还有柳家坟里,你是要抓那赤蛇据为己有?你要那些灵物的灵气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