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目标—金花秋叶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程府的大门便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
唐安正蹲在厨房后院，教几个小厮用竹筒和炭灰制作简易的“牙膏“。他刚把薄荷叶捣碎混进去，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瓷器砸碎的脆响。
“怎么回事？“唐安皱了皱眉，随手把竹筒塞给旁边的小厮，拍了拍手上的炭灰。
还没等他走到前院，阿福就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脸色煞白：“唐、唐大哥！不好了！锦衣卫......锦衣卫来抄家了！“
唐安眼皮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往前院赶。刚穿过回廊，就看见十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手持绣春刀，将程府上下围得水泄不通。程老爷被两个锦衣卫押着，脸色铁青，而程采夕则被两个婆子架着，拼命挣扎。
“爹！你们凭什么抓我爹！“程采夕的声音带着哭腔，发髻都散了一半。
为首的锦衣卫冷笑一声，唰地抖开一卷黄绢：“程氏私通倭寇，证据确凿！奉旨查抄！“
唐安目光一沉，视线扫过那名锦衣卫手中的“证据“——几封密信和一块绣着奇怪纹样的绢布。那纹样他再熟悉不过，金线绣成的秋叶，边缘缀着细小的花瓣，和柳倾歌常戴的那对耳坠一模一样。
“荒唐！“程老爷怒喝，“我程家世代清白，何曾与倭寇有往来？这分明是栽赃！“
锦衣卫根本不理会，一挥手：“搜！“
程府顿时乱作一团。女眷们的哭喊声，锦衣卫翻箱倒柜的碰撞声，还有管家试图阻拦却被推倒在地的闷响，全都混在一起。
唐安悄悄退到一根廊柱后，眼睛死死盯着那块绢布。金花秋叶......这绝不是巧合。他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趁着锦衣卫不注意，唐安溜进了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房。地上散落着被撕破的账本和信件，几个抽屉都被抽出来倒扣在地上。
唐安蹲下身，从袖中掏出一块磁石，轻轻在地板上扫过。这是他从战凌云那里顺来的小玩意儿，原本是用来逗程采夕开心的，现在却派上了大用场。
磁石掠过地板一角时，突然吸起几粒极小的铁屑。唐安眼睛一亮，小心地把它们收集到手帕上——这是烧毁的铁制笔架残渣，说明这里曾经烧过东西。
他从炭盆里捏起一撮灰烬，放在窗边仔细查看。灰烬中有几片没有完全烧尽的纸片，边缘呈现出奇怪的锯齿状。
“水纹纸......“唐安眯起眼睛。这种纸张遇热会先卷曲再燃烧，所以会留下特殊的边缘。他小心地把残片拼在一起，隐约能看到几个字：“......秋叶......冬至......漕运......“
正琢磨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唐安迅速把灰烬撒回炭盆，闪身躲到书架后。
两个锦衣卫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抱怨道：“这差事真晦气，连个值钱的物件都没捞着。“
“少废话，“另一个压低声音，“赶紧找那封信，赵大人说了，找不到咱们都得掉脑袋。“
两人翻找一阵，骂骂咧咧地走了。唐安从藏身处出来，眉头紧锁。赵大人？赵百户？这事果然不简单。
天色渐暗，程府上下都被软禁在各自房中。唐安借着夜色的掩护，翻窗溜到了后院。他必须去一趟飞雪悦兰阁，柳倾歌一定知道些什么。
刚翻上墙头，一阵香风突然袭来。唐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嘴。
“别出声。“柳倾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她今天穿了一身夜行衣，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见唐安点头，她才松开手。
“你怎么......“
“听着，“柳倾歌打断他，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三日之内，离开金陵。“
唐安皱眉：“为什么？程家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那个金花秋叶......“
柳倾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袱，“这里面有路引和盘缠，足够你安全离开。“
唐安没有接：“我不会丢下程家不管。“
“愚蠢！“柳倾歌突然激动起来，“你以为这是在玩英雄救美的把戏？会死人的！“
远处传来巡逻的脚步声，柳倾歌一把将唐安推到墙角的阴影里。两人贴得极近，唐安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混合着一丝......血腥味？
“你受伤了？“唐安低声问。
柳倾歌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唐安，我最后说一次，离开金陵。否则......“
“否则怎样？“唐安直视着她，“杀了我？“
柳倾歌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她猛地凑近，在唐安唇上轻轻一碰，随即翻身跃上墙头：“否则我会亲手给你收尸。“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中。唐安摸着还残留着温热的嘴唇，愣在原地。
回到住处，唐安点亮油灯，仔细研究那些纸片。他用毛笔蘸水轻轻涂抹，纸上的字迹渐渐显现——这是一种特殊的密写手法，遇水才会显形。
“......秋叶计划......冬至......漕运......里应外合......“
唐安的手微微发抖。这不是普通的栽赃，而是一个巨大的阴谋。程家只是开始，他们的目标是......
“唐安！“窗子被轻轻敲响，程采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唐安赶紧把纸片藏好，开窗把她拉了进来。程采夕穿着丫鬟的衣服，脸上抹了灰，眼睛却亮得吓人。
“我偷跑出来的，“她喘着气说，“我听到他们说什么'秋叶计划'，还说要在冬至那天......“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唐安迅速吹灭油灯，把程采夕推到床底下，自己则躺到床上装睡。
门被猛地踢开，火把的光亮照了进来。
“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