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顾阴来到了派出所。
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改变，没人知道顾阴经历了什么，在大家眼里他只是请了半天假而已。
“来了？”队长蹲着身子坐在派出所门口，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只是，香烟只剩下了半截，很显然他蹲在门口有段时间了。
顾阴点了点头：“来了。”
“李磊和我请你的假了，我问他请假理由是什么，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队长吐出一口烟，李磊是师弟的名字。
“所以我只批了半天假，你也知道的，张勇不在了，所里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
“明白。”
“昨晚去送东西的时候，张勇老婆状态怎么样？”队长又重新吸了一口烟。
顾阴想了一会：“相对而言，情绪比较稳定。”
“那就好。”队长吸完烟站了起来：“我只给你批半天假，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顾阴微微皱眉，看着队长的眼睛。
“昨天东郊那边发生了一件失踪案，案子本来是小杨在处理，但是出了点问题，现在需要你帮忙。”队长拍了拍顾阴的肩膀：“你和小杨商量一下。”
说完，队长往派出所内走了进去，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拍顾阴肩头的时候对方的表情变化。
在刚刚队长拍打肩头的那两下，扯到了顾阴的伤口，让他一阵作痛。
顾阴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疼痛得到些许的缓解。
“顾阴哥。”女孩的声音从派出所门口响起，顾阴抬头，穿着警服的小杨正站在自己面前。
她扎着利落的低马尾，一身警服穿得板正，肩章和警号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眼睛不大却特别有神。
女孩看着顾阴痛苦的表情问道：“你不舒服吗？”
顾阴摇了摇头，“没事儿。”
微微一笑，顾阴说道：“要去东郊那边了吗？”
小杨点头。
“一起吧。”顾阴说道：“队长已经和我交代过了。”
…………
车上，顾阴把副驾驶位的座椅往后压着，让自己的胸口保持着舒服的状态。
车上的两人沉默不语。
小杨一边开着车，一边偷偷瞟了眼顾阴。
车内的气氛陷入了一种尴尬中。
顾阴扯了扯嗓子说道：“和我介绍一下案子吧。”
“报警人是东郊一栋小区的夫妻，他们说他们的女儿失踪了。”
顾阴继续听着，没有打断。
“本来他们是要带孩子去医院的。”
顾阴默默将这个信息记在脑海里：“孩子是有什么病吗？”
“听他们说孩子在三年前得了精神病。”
顾阴觉得有点扯：“什么精神病？”
“准确来说是人格分裂症。”
“监控呢？”
“查过了，没线索。”
顾阴没有说话，安静的思考着。
很快，警车停在了东郊一栋小区门口。
顾阴下车后看见小区门口有一对夫妻正站在那里。
“警察叔叔。”男人看见顾阴，开口就来了一句。
顾阴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他才大学毕业多久，自认为还是个青年。
再看看对方，都有孩子了，却管自己叫叔叔。
顾阴笑了笑，站在男人面前说道：“孩子失踪已经快一天了，现在是时间紧任务重。”
他的表情严肃，充满了专业性：“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不要拐弯抹角，不要试图欺骗和隐瞒我。”
夫妻两对视了一眼，然后转头看向顾阴，一个劲的点头说道：“明白，明白。”
顾阴点了点头，开始问道：“我听同事说孩子有人格分裂症？”
“是的。”这次是女人开口，她边回忆边说道：“最开始是在三年前，有的时候她会突然一个人在房间里说话，像是在和别人交流一样。”
顾阴皱眉，“就因为这个，你们就觉得孩子得了精神分裂症？”
“当然不是。”女人赶忙解释：“刚开始我们以为孩子只是在自言自语，去医院医生也表示孩子各方面都很正常。”
“但是……”
“但是孩子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是变得更严重了。”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发出成年人的声音。”
顾阴一边听着，一边盯着女人的表情，他虽然不是专家，但在大学时选修过微表情课程。
一些非常明显的说谎的表情和小动作他是能够精确捕捉到的。
“然后呢？”顾阴接着问。
这次轮到男人说了：“然后我们就带孩子去了市里所有的精神科医院。”
“但是医生的结果都是孩子没问题。”
“只到有一次，我偶然在家里发现了一个宣传单。”
“我也不记得那个宣传单是从哪里来的，可能是路上遇到发传单的，从他们那儿拿来后就忘记丢了，带到了家里。”
“总之，我在家里发现了一个宣传单。”
“上面正是一家私人精神病院的宣传广告。”
“本着试一试的原则，我和夫人……额，我和老婆带着孩子去了那家医院。”
“然后医生得出结论，孩子被确诊得了人格分裂症。”
“而且在第一次治疗过后，孩子至少三个月没出现过自言自语的症状了。”
“后面我们就按照医生的嘱托，定期去医院接受治疗。”
“而昨天正是治疗日期，但是孩子却失踪了。”
顾阴点了点头，也算是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你们夫妻关系和睦吗？”顾阴问。
夫妻两愣了一下：“肯定和睦啊。”
顾阴点了点头：“最近两天孩子有受到什么刺激吗？或者你们打过骂过她？”
在顾阴的了解里，多数人格分裂患者都在童年期遭受过反复、极端的身体虐待。
以及父母对孩子的长期贬低、恐吓或缺乏基本情感关怀，导致儿童无法建立稳定的自我认同，又或者是小孩亲眼目睹亲人间发生暴力事件。
这些原因都有可能给孩子造成不可逆的精神伤害。
听到顾阴的问题，夫妻两赶忙摇头：“我们怎么可能打她呢，我们要是虐待她就没必要带她去那么多医院检查了。”
说着，男人表情变了变，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但是说刺激的话，我最近为了孩子的精神好一些，把她养了几年的猫偷偷扔了。”
闻言，顾阴和小杨都愣住了。
小杨甚至产生了骂娘的冲动，心里充满了怒火，但也就只能怒一下了。
总不能发飙打骂群众吧。
顾阴叹了口气：“那孩子在医院的表现怎么样？或者说她对去医院治疗有没有抵抗心理？”
夫妻两对视一眼，双双点头：“有，孩子经常说不想去医院，她说那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