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百合花街132号

卢维安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罗贝尔神甫,稍稍觉得有些可惜。

原本他可以使用【梦境人偶】,让罗贝尔神甫和那些罗尔街区受害者一样,被掏空内脏,却依旧认为自己还活着,“安然无恙”的逃回教堂,直到七天后,忽然死在教堂的弥撒上。

但考虑到罗贝尔神甫可能在这7天时间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卢维安还是决定让他现在就死。

这样的人,晚一天下地狱都是祸害。

格林将日芒徽章递给了卢维安,就拖着死去的罗贝尔神甫去种花了。

他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刚才过于用力扭断了罗贝尔神甫的脖子,他没想过这位神甫竟然这么脆弱,跟纸片人似的。

这让他种花的过程变得很枯燥,无法听见惨叫与恐惧编织而成的绝美乐章。

“哎~”

为此,格林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左手手掌向上,推了推左眼上的单片镜,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遗憾与自责。

卢维安拿起指节大小的【日芒徽章】,大概已经知道了它的作用。

那就是触摸徽章,让目标感染疾病。

聪慧的罗贝尔神甫将这件本应该只有一个作用的三级圣遗物玩出了新花样。

通过让目标感染不同的疾病而产生不同的效果。

第一种是即死疾病,感染疾病后死亡时间在5分钟以内,例如卢维安和西蒙此前的状态。

第二种是变异类疾病,感染疾病后身体异化,例如和格林交手的那些唱诗班成员,他们在短期内变成了怪物,拥有了超凡力量,但维持效果很短,10分钟后相续死亡。

第三种是传染类疾病,这种疾病不会立刻死亡,但传染性很高,可以用药物治疗好,例如罗尔街区即将爆发的瘟疫。

或许自己也可以效仿罗贝尔神甫,开发利用一下【梦境人偶】。

卢维安将【日芒徽章】戴在自己的胸前,总算得到了一件能够保命的装备。

如果不是安娜恰好是生命魔女,自己在第一次见罗贝尔神甫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件装备比【梦境人偶】更容易随身携带,具有迷惑性。

几乎每一个生命与太阳教会的信徒都会佩戴日芒徽章,这是教派信徒的标志。

在蒙特镇,在西海城,甚至整个雄狮领,日芒徽章随处可见。

所以不容易被人猜出它是一件圣遗物,更不会知道它具备怎样的作用。

罗贝尔神甫虽然死了,但他造成的烂摊子却还没有完。

说不定罗尔街区已经很多人都感染了瘟疫。

想到这里,卢维安决定先带上西蒙,去百合花街看一看。

少年西蒙比他的哥哥约翰更聪明机敏,他才跟随卢维安几天,就已经发现了卢维安与密教接触甚密的事。

但他这条命被卢维安救了2次,他说过要为卢维安献上忠诚,就绝不会出卖卢维安,所以每当密教和卢维安接触时,他都会悄悄躲起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卢维安很欣赏西蒙这一点,看破不说破,这是很多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做到的。

西蒙不会主动提一些愚蠢的问题,例如西索大人,您为什么要和蔷薇密教接触?你知不知道他们杀人如麻之类的。

只要卢维安不主动开口,西蒙就选择保持沉默,当一个“聋哑”人。

卢维安在书房找到了正在整理书架的男仆西蒙,西蒙虽然没有上过学,但得益于哥哥约翰的教导,基本上算是识字。

“西蒙,别收拾了,我们去你家一趟。”

西蒙眼神微微一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西索大人为什么忽然要去我家?

联想到家中摆放着两具尸体,西蒙第一想法是害怕污了卢维安的眼睛。

“请,请等我回去收拾一下。”

“不用,我们现在就去,坐马车。”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车厢内忽然变得沉默。

看着西蒙紧张的样子,卢维安问道,

“西蒙,约翰的尸体你还放在家里对吗?”

“是的,大人,我会在近期把约翰和父亲都安葬的。”

想到自己为了复活哥哥,险些害死西索大人,西蒙就忍不住自责。

哪怕他还有心思想要复活约翰,也不敢再当着卢维安的面说了,至少不能把西索大人再卷进去。

“你的弟弟妹妹最近还好吗?”

卢维安问道。

“妮娜与尼特最近只是心情和胃口不太好,但是我相信他们会挺过去的。”

西蒙低着头说道。

弟弟妹妹和他一样,失去了父亲和兄长,心情低迷是可以理解的。

西蒙现在充当了约翰的职责,成为了妮娜与尼特的家长,他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胃口不好…但愿真的是心情引起的。

卢维安收回了落在西蒙身上的视线,看向了窗外不断往后掠过的风景。

发现西索大人不再说话之后,西蒙的内心却没来由地慌张了起来。

西索大人为什么要忽然问弟弟妹妹的情况?

为什么要忽然去我家?

难道西索大人知道了什么,难道是妮娜与尼特出事了?

西蒙不安地抬起头,看向卢维安,想要提问,又欲言又止。

他害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马车在百合花街132号的老公寓前缓缓停下,车轮碾过潮湿的鹅卵石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卢维安率先推开车门,阴沉的天空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

西蒙紧随其后,破旧的皮鞋刚触及地面,便听见前方传来嘈杂的人声。

人群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公寓入口围得水泄不通。

女人们交头接耳,用围裙边缘擦拭眼角;男人们则压低帽檐,不时摇头叹息。

寒风裹挟着零星的议论钻进西蒙的耳朵,他们分明在议论有人自杀了。

西蒙的呼吸突然凝滞。

他想起今早出门时,妮娜蜷缩在窗边的身影,她裹着约翰留下的旧毛衣,灰蓝色的眼睛像两潭死水。

而尼特更是一反常态地安静,把父亲的鱼叉擦了又擦。

他们的沉默此刻化作锋利的冰锥,狠狠刺进他的胸膛。

卢维安的手杖杵在地上,发出笃的一声,

“过去看看。”

但西蒙的双脚仿佛生了根,青灰色的石砖在视线里扭曲成弟弟苍白的脸。

昨夜尼特把半块发霉的面包推到他面前时,指尖在不停颤抖。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滚开,都滚开,回家去!别在这里围观。”

两个治安官呵斥着人群,他们骂骂咧咧地抬着担架走了出来。

白布下露出几缕淡金色的发丝,和妮娜是同样的发色。

风突然大起来,吹开了白布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