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憋屈的午夜领主

理查利松很愤怒，更无比的憋屈。

作为一个午夜领主军团的万战老兵，恰巧路过这颗伪帝麾下蜂巢世界的他，一时兴起，准备悄悄潜入了这颗星球。

接下来便是散播恐惧，制造混乱，然后彻底颠覆这颗星球，惩戒伪帝的信徒，打击伪帝的实力。

这个活他很擅长。

作为午夜幽魂的子嗣，他和他的兄弟们在这一万年来已经完成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开始的一切都很顺利。

运输舰的角落与阴影是他的甜蜜家园与忠诚盟友，他成功的避开了所有检查侦测，成功降落到了星球表面，潜入了巢都之内。

可是接下来，伪帝，当然也可能是奸奇那个混蛋，却在他的路途上倒满了油性钷素。

就近潜入巢都三十二区的他，在夜色与巢都之中灰蒙蒙的工业废气的掩护下从阴影中掠走一个普通工人，

刚来得及将其绑起来，正准备炮制之时，十几个穿着破烂工人制服的家伙就突然出现，悍不畏死的冲着他发起了攻击。

那一瞬间他的大脑甚至有些宕机。

这还是他记忆里人际关系无比冷漠的巢都吗？

这还是他记忆里胆小如鼠的巢都工人吗？

以及，最重要的，这些家伙是怎么察觉到他的？

难道自己一千年没出来，那群机油佬搞出了全新的探查装备？

直到破旧的步枪射出的自制子弹从他的陶钢胸甲上弹开，他才像是被蚂蚁挑衅的大象一样暴怒还击。

只是三分之一秒，十名敌人就在巨大的利爪下四分五裂。

尽管这和他预想之中的画面有所出入，不过他相信，这样的血腥画面足以震慑住所有人，并让这群孱弱的凡人们恐惧了。

可是伪帝或者奸奇的大手却还是没有放过他。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越来越多涌来的，穿着各种破旧制服，拿着五花八门破旧武器的居民就再度将他包围了。

他们嘴里喊着“家人”啊、“为了帝皇”啊、“为了群星之子”啊之类的狂热口号就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这群卑贱凡人的挑衅也让理查利松原本的疑惑变成了愤怒和无边的杀意。

虽然这并不符合午夜领主的审美，但是他也不介意像那群用钉子思考的吞世者堂兄弟们那样，用最简陋的战术来教育这些凡人。

用最原始的血腥杀戮来唤醒他们心底最原始的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久，他只知道，他的爆弹枪已经弹尽，足以轻松撕裂钢板的利爪都已经微微变形，身上的陶钢动力甲也平添了数不尽的新伤痕。

但这些凡人却依旧汹涌不断的涌来，脸上看不到半点恐惧，只有像最虔诚的信徒殉道前的狂热。

他的愤怒被潮水磨平了棱角变得麻木，无边杀意也如同手上的利爪，被骨头不断磨损，只剩下了疲劳。

而且，他终归并不是真的像那群吞世者一样，用钉子代替了脑子。

作为午夜幽魂子嗣的直觉告诉他，

这群潮水一般无穷无尽的凡人身后，在那些本应作为他忠诚盟友的阴影里，潜藏着一只只比这群凡人危险无数倍的东西。

无论他再如何不甘不忿，他都必须撤退了。

他可以接受死亡。

当他的原体父亲死于伪帝卑劣刺客的谋杀之时，他和他的兄弟们便早已有了觉悟。

可是他决不允许自己死在这里，死在这群不正常的，可笑的凡人手里。

他的生命，必须化作父亲最锋利的刀刃，在死前必须给伪帝带去能够让他感知到愤怒，乃至痛苦的伤痕。

好在，作为黑暗的主人，他不仅擅长隐藏在黑暗里，同样擅长寻找黑暗。

凭借着丰富的经验，他很快便找到了一处管道缺口，消失在了乱七八糟的管道之中。

。。。

只可惜，该死的奸奇却还是没有放过理查利松。

那群凡人无法驾驭黑暗，在被他伏击偷袭杀死数十人之后便退回了街道之上。

但之前潜藏在黑暗之中的东西，却和他一样，同样是黑暗的主人。

甚至因为是“本地人”的关系，对于这里的一切远比他要熟悉的多。

当他刚刚放松精神，拐过一个拐角之时，一双利爪从阴影之中骤然出现。

万战老兵的经验让他避开了必死的第一第二次攻击。

可是紧绷多时，眼见避开了攻击后，下意识放松了一下的神经，却让他没有防备第三次攻击的到来。

“嗤~~”

坚固到被围攻近半个小时都只是略微磨损的陶钢护甲，却在黑暗中的血肉爪子下如同破布一样被撕裂洞穿。

剧烈的痛苦让理查利松眼前一黑。

经验让他迅速一咬舌尖，驱散眼前的黑暗，已经磨损的动力爪，也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险与决心，机魂骤然咆哮，超负荷运行，精准的划开了胸前的暗蓝色手臂。

“唧~~！！”

痛苦却压抑着的咆哮瞬间在理查利松耳边响起，腥臭的味道更是让他有些嫌弃自己经过改造的超强嗅觉。

思维如电没有干扰理查利松的行动，他飞速后撤，下意识的举起自己的爆弹枪后，才终于记起刚刚他已经将子弹都向那群不正常的凡人宣泄了。

该死，被破坏了一颗心脏导致血流变慢，连思维都变慢了吗？

他只能举起已经残破的动力爪，勉力架住被自己砍断一只胳膊后，还有三只胳膊的敌人。

该死的异形！！

虽然呆在恐惧之眼里，最近一千年都没有再出来过的他无法将眼前的敌人与记忆对上，

但是那没有嘴唇，裸露在外的尖牙，恶心的球形后脑，那佝偻且遍布倒刺的关节，那暗蓝中透着淡紫色的皮肤，当然还有那三只挥舞着的利爪的手臂，都足以证明，这是一头该死的异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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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纯血鸡贼啊。”

沈观看着厮杀在一起的一人一兽，顿感棘手。

理查利松认不出，他却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鸡贼，正是在基因窃取者教派里也不多见的纯血鸡贼。

按照鸡贼繁衍五代就会“返祖”，生下一只纯血鸡贼的规律来看，这支基因教派至少已经在西西弗斯上繁衍近百年了。

三十二区应该已经完全被它们控制了，附近的几个大区应该也已经被渗透的七七八八了。

连下巢都已经如此了，那几乎被顶巢那群虫豸们放弃的底巢，应该早就已经变成虫窝了。

“啧，那群顶巢的煞笔们还想着控制虫子数量给他们做贡献呢，现在看来，他们能不能在这群鸡贼手里守住这颗星球都要打个问号了。”

沈观不自觉的开口鄙夷起了顶巢的虫豸们。

似乎是心情太过激动，以至于忘了自己的处境一般。

但他已经悄然弯曲的腰背，和藏在身前紧握的手，却证明了，他远没有看起来这般的大意。

毕竟就在刚刚，他身上笼罩着的诡计之雾，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