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波折荡漾

“差不多了吧。”

因为始终耍不了手段，表情显得恹恹的老徐回到结账柜台后，瞅着白非墨他们这边，迅速评估出现在的情况。

虽然他是一个看起来老实淳朴，实际上奸诈贪财的人，但也确实是个实打实的老庄稼汉，种田种药的本领相当高。

事实上跟他想的差不多，虽然这店里还有部分苗种没有近距离辨识，但既然已经挑够两块药田现在所需要的数目，白非墨为了避免惹人注目，于是选择来日方长。

换言之，到了讲价的阶段！

白非墨突然轻轻一笑，有些摇头晃脑地开口：“刘姑娘，你带我来的这家店铺看着不太行啊，怎么找来找去都是一些显得普通的货色，这么一来，这一年忙碌到头，顶多增收几十两灵石碎片而已！”

苗种其实是很贵的，理所当然要讲价。

不过刘妤姬现在却只有些发愣，一时间没能闻弦知意地应和。

老徐的老脸抽跳，暗自十分恼怒。

不懂行的家伙来这么说，他也就忍了，可你这小泥腿子分明还算识货，结果居然敢这么说，还真是……挺正常的。

这就是一种很普通的压价手法。

“瞧客人说的，不是老汉我吹，这附近的九号十号坊市，你就不可能找到比我这全又比我这好的种苗店！”

老徐说着不由昂头挺胸，油然凸显出一种自信。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子！

所以白非墨这种操作，让他暗自冷笑。

小样，跟我来这套，简直是不知好歹！

当然实话实说，还是能让他们砍一砍标价的，毕竟虽然他这边的货又好又全，但实际上，如果足够机灵，愿意浪费时间，还是能够在两个坊市里面找全他们手里要买的那些的替代货。

差是会差一些，但也没有差太多。

反正我的标价都是往虚高上标的！

老徐暗自窃笑着，同时又有嘲笑。

“小泥腿子，我这店里真正实标价格的种苗，只有那几样藏起来的好货，其他的货通通是虚标，一来是可以赚钱，二来是混淆视听，你这活该栽在我的手里？”

白非墨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就站在原地远远跟这老家伙讨价还价，同时还有些怪异地瞥了一眼刘妤姬。

不是姐们，你不是心眼多会说话吗？怎么这会不懂配合？

刘妤姬这时才回过神来，开始跟他打配合。

本来老徐还能咬紧牙关，忍痛多赚两三成的，结果她这一加入，很快就给砍成少赚一二成，吓得他赶紧出声叫停：“行吧行吧，算我这边吃亏好过年，便宜卖你们了！”

嘶，本来以为这小泥腿子才是关键，没想到你这漂亮小妹子才是最大的对手？！

他看着喜笑颜开的刘妤姬那副假笑，嘴角忍不住弯抽，感觉自己背后都有点冒冷汗。

因为真的说不过她！

但是现在这样其实也还行，及时收停，他还是能赚不少的。

任你们两个白费心机，到头来还不是让我赚到？

就在这个时候，白非墨发力了。

老徐只看到他的手突然一晃，已经从临近的摆货柜台里，抓出几颗显得特别的种子。

敛蓄香型五倍灵香薄荷种！

透过多次选育杂交得出的优种，种子闻着虽然只有一般灵香薄荷略高的香度，可实际上种出来，在敛蓄积攒后却能迸发出正常品种的十倍香度。

若是种植年限超到五年，甚至还能够堪比一般灵香丹的香度，生吃都能有近七成功效，乃是老徐引以为傲的作品之一！

老徐的呼吸当即一滞。

白非墨则在暗自轻笑。

我这刚升级的灵药辨识技能可不是吹的！

店里那些真正的好货现在根本瞒不过我！

所以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率先断调道：“既然这些都是打折卖的，那再加上这个吧，一样的折价，总共六十六两灵石碎片！”

刘妤姬这时候已经很正常，所以当即把各种拿着的玩意塞给白非墨，自己则边走边数出灵石碎片，冲到柜台边啪嗒一下拍在老徐面前。

“咳，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要么卖，要么不卖！”

刘妤姬此刻竟有一股子土匪强买强卖的架势，让老徐这黑黢老汉的表情更加黑了。

因为这个折价总的算完，他只能说是保本略赚。

这让平常都是大赚特赚的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可是嘛，不这样来又做不成这单生意……

正当两方陷入到沉思沉默的僵持阶段时，店门突然开了。

铃铃铃～

门上风铃的轻响，打断了这边交易的最后环节。

老徐虽然其实在心里已经打算认了，但这时候还是下意识想着能拖就拖，转头冲着新来的客人开口：“欢迎……”

话才刚刚出口，就猛地停顿住，刚要挤出来的淳朴老实，立刻变成苍蝇看到臭鸡蛋时的欢喜谄媚。

白非墨余光瞥着，早就在扭眼，正好看到门口的场面。

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那里，最关键的是，他穿的不是学仆们的灰色衣袍，而是正式学员才能穿的单色黑衣。

外宫正式学员！

一个修为最差都有炼气圆满的群体！

没想到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出现在学仆坊市这种地方……果然是并非一般啊，你这老家伙！

白非墨如此想着，收回自己的目光，不想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那清瘦又显得苍白，很缺阳光晒的外宫学员则对闲杂人等浑然不在意，入店之后干脆地开口：“徐丙，听说你又选育出一种不错的灵药苗种？”

“没错没错，您真是手眼通天，小的刚刚才收上来，不过子代具体能继承多少，可不可以稳定培种，这些还没来得及做出测试。”

“无所谓，拿来吧。”

这学员已经走到柜台，刘妤姬早在注意到情况不对时，就低着头很老练地迅速贴边行进，此刻已然退至白非墨身后，借着他手里的大包小盆做遮挡。

白非墨也没有直视对方的行为，只是用眼角余光游离散瞥着。

只见那学员接过老徐从柜子里郑重取出的灵药种子，也可以说是入药部位、灵药籽实，手轻轻一抹，当即种子上浮现出明暗不定的斑斓色彩，整体大体算是均匀的，但也有些色块显得更加明亮。

能够看到老徐的表情一下就不太好看。

显然，这是一种辨识深度更高的手段！

最起码比白非墨刚刚到熟练层级的灵药辨识技能要强许多……色彩光亮吗？每一颗药种大体上有五种颜色，五行的基础色与变色吗？

虽然现在在深度方面明显不如，但凭借着已经熟练的灵药辨识技能，还有副职业种药人带来的或明或暗加持，白非墨依旧很快大体找准了其中的脉络。

“品质还算不错。”

这时候，那学员这么开口。

显然有些出乎老徐的意料，让他表情受宠若惊。

接着更惊的是，对方竟然取出一枚标准灵石来购买。

这可不是灵石碎片那种废物利用的加工残渣，而是正儿八经的完整灵石，蕴含着纯粹且不俗的灵气。

老徐大喜过望地伸出双手接过。

就在这时候，达成来意，心情不错的这学员注意到桌面的那袋灵石碎片，当即有了一点闲心，往白非墨这店里仅有的客人这边看过来。

大包小包的苗种，都算是勉强能入眼，咦？他的手里，敛蓄香型五倍灵香薄荷？

“有点意思……”

他当即来了一点兴趣，打量起白非墨，目光越看越幽深：“你是种药的仆从吗？”

白非墨心跳略有加速，但表面依旧沉稳：“是这样，小子刚给学宫种药一年，还在学习的阶段，只是以前种过庄稼……”

“呵呵！”

这学员笑了起来，以此作为打断：“种田是种田，种药是种药，更别说是灵药，完全不能混淆在一起，这只能说你在这方面很有才能。”

白非墨暗自皱眉，因为对方的眼神开始浮现些许怪异，就像是做实验时突然来了灵感，于是变得跃跃欲试。

实验，试药试法……就算在表面上并不能对学仆擅自做什么，可还是让白非墨忍不住心跳加速，隐隐流出冷汗出来。

毕竟不久前才见识到那些可怜家伙的样态丑态！

“你叫什么名字？”

“白非墨……”

“嘿，挺配学宫的嘛！”

那学员笑着上下打量，越看越是满意，不过他并没有失去什么理智，明白这种三年未过者是学宫比较“关心”的，所以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自顾自地离开。

铃铃铃～

门开门关人走远。

很远很久之后，老徐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着白非墨这个十足的倒霉蛋，想了想开口道：“老汉我今天开心，那种薄荷种子，你就多拿上两颗吧，送你了。”

正常肯定是让人开心的，可现在嘛，只让人心情沉重。

因为他们都知道，事情还没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