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左清风

一朵云彩掠过夜空，遮住圆月。

凉嗖嗖的风盛吹起，呼呼直响。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左清风却有些呆怔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哪怕月亮此刻被遮住，依托着修为法力，他依旧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本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跟个小姑娘一样的嫩白手指，此刻再度布满老茧，显得十分粗糙，是劳作带来的情况。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握紧拳头，颤颤巍巍，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作为上卿权贵之子，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要跟下等人一样劳作！

他跟白非墨其实还是勉强有一点牵扯的，那就是他现在也在种灵药。

天知道这一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捏着鼻子去干下等人的苦累活，企图申诉反被斥责，扣了每月一半的薪酬，还有年终验收考评劣等，只给买苗种的基本酬钱，三十两灵石碎片。

就算他在修炼上其实不能说慢，几个月前就已经炼气成功，但也没有得到什么另眼相看，只有忽略忽视一般的漠然放养。

虽然其实是跟其他杂役学仆一样的对待，可他就是觉得不一样，而且那些该死的灵药，也是各种乱长乱生，还有那各类繁盛的杂草，简直跟嘲讽他一样整天到处冒头，让人根本就拔不干净。

这么说吧，就连本来盯上他，想要收保护费的那帮田霸学仆，看着他的这种情况，也不由得直摇头，跟看待什么垃圾不可燃物一样转身就离开。

相比起直接明快的压榨欺凌，如此形式的轻蔑讥讽显然更让左清风暴怒，但他也就是怒了一下，毕竟不管怎样都打不过对方。

本来的话，事情也就是这样，一介依旧拘泥于凡俗身份，修炼日常超阈值，负面情绪累积中的普通学仆，在两仪学宫的外宫外沿地带，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完全就不稀奇。

可是因为一个事情，让他再度将目光放到白非墨这边。

白清漪突破到炼气后期之事！

他们这一批被接引接收的，甚至于往前计算许多批，哪怕再加上学宫地带出身的，现今都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她，简直是在跟所有人说，学宫十分高要求的三年炼气圆满还是太宽松了一样，让人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左清风这种当初还想排挤逼迫她识趣自退的家伙，自然是经常被拎出来嘲笑讥讽，他本身也是憎恶嫉妒得不行，两相促使之下，让他急切需要找回心理平衡。

于是，不止是同样姓白，还跟她同处出身的白非墨就被注意上。

因为他太安居乐业了，所以找了挺久，才终于被左清风找到。

这一找到不要紧，左清风发现这小子在给那位刘氏公主种药，而且种的还都是很不错的品种，他虽然种药种得不怎么样，但也能看出其中很明显的不同。

总之就是，他脑子里冒出了坏水。

既然是刘氏公主的佃农，那打狗也要看主人，就不好直接出现，教训发泄一通，正好他又缺苗种去补种自己的灵药田，很顺理成章啊，就想着来偷灵药苗种！

他大体观察了一个晚上，确定这会白非墨已经去棚屋里睡觉，活脱脱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样子，跟他家里面那些个佃户一样，不狠狠鞭笞根本不会主动干活。

“嘿！”

冷笑声在风中响起。

左清风按捺着寻人麻烦的冲动，也没有跑去刘妤姬负责的灵药田，而是就近跑到白非墨负责的这块，掏出刀子就开始刨土。

嗯？

白非墨看得忍不住傻眼。

拿刀子刨土是几个意思？

不过这不妨碍他认清这家伙的来意。

好胆子！我搭棚屋守药田的事情不过是说说的由头而已，你居然跟我玩真的，真的偷药到我的头上？！

没有迟疑，他当即起身出门，在左清风刨土刨得正卖力时，直接出现在这家伙跟前，厉声斥责：“左清风！你居然敢来偷我的药苗！”

什么？！

左清风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佃农居然还醒着，急忙抬头去看，一时间忽略了对面能越过自己的感官，贴身靠近的事情。

此刻云正好被风吹走，月光重新洒落，那白皙的皮肤略微反光，英挺的身姿不屈不卑，举手投足里面自有风度……左清风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白非墨。

他不由瞪大眼睛。

这还是那个泥腿子下等人？！

他对白非墨的印象其实还留在一年前，那个风吹日晒，浑身黑黢黢，满是粗糙老茧，十足十的泥腿子形象，所以此刻见了只觉得难以置信。

恍惚间，他低下头。

目光突然看到对方的手。

老茧和黑皮褪去，十分红润健康。

再看到自己的手，那该死的老茧与粗糙如同针一样刺进脑海。

嗡的一下，长久积蓄的负面情绪冲溃理智的大坝。

“啊啊啊！我杀了你！”

啊？

你这是发什么神经？！

白非墨再度大惊，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想象对方的脑回路——近一年来没有交集，突然跑过来偷药，勉强可以说是老徐卖的苗种太好，让人见了眼红垂涎，可现在这样突然癫狂大叫，挥着刀就要杀人的架势，完全是个疯子行径！

莫名其妙啊！

反应迅速的他几步连退，跳出灵药田的范围。

开玩笑，虽然自己现在其实算是药田战神，但是伤到灵药那可就亏大了，所以自然是要转移战场。

反正自己现在还能算是持剑战神，其实也无所谓。

嗷嗷疯叫的左清风看他跑开，还以为是被自己吓到，当即更加来劲，心中被积压的病态得意狂妄开始上头，月光下的表情变得十分抽象，紧跟着就杀过来，锋利的好刀挥得只剩残影，能轻易屠杀百十个凡间武林好手。

不过，看得见！

而且，太慢了！

白非墨微踮着脚，停留在原地，身影如风中飘絮，狂刀是风在吹，未接触到他便带动起絮飞，晃闪飘动之中丝毫不沾身。

目光灼灼，对面的一举一动都清楚看在眼里。

虽然左清风这个炼气成功几个月，天赋算是不错，起码比他要好的家伙，现在可说是普通之炼气初期，但白非墨感觉自己能同时打他三个。

体魄上估计只有一点出头，性魂看这癫狂的模样，或许不够一点？法力的话，目前给难以准确评估……孱弱与普通的炼气初期，属性值边界是一点吗？

白非墨甚至还有这种余裕，趁机拿实例来设立数值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