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坠落

岭阳市，涧河区。

涧河区的边缘有一座小山，名叫萧山。

山上有许多枫树，下面就是著名的关江大河。秋天一到，山上一片火红，吸引周边不少游客前来欣赏。后来上面开发了一片别墅区，还没有建造完成，就吸引不少投资，一度炒作的非常火热。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导致施工频频受阻，资金链断裂，直至最后成为了当地著名的烂尾工程。连带着原来小有名气的萧山也跟着受阻，少了许多人气，显得有些萧索。

别墅区边缘是一座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宅院，白色的院墙在夕阳的余辉下泛着淡淡的光，朱红色的瓦顶错落有致。院子里面铺着青石板，中间是一座繁茂的老槐树，正对面则是一座三层的木制小楼。

小楼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微微上翘的飞檐和门窗上雕刻的花纹却十分精致。

这时候外面的夕阳慢慢落下。

小楼下点亮一盏灯，亮着的灯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女这时候正站在灯光下，身形单薄，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练功服，质地柔软。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动。透过灯光的映照，隐约能看到衣服里面优美的身体轮廓。

并且乌黑的长发也瀑布般披散下来，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泽。

她双手一上一下，正在做太极拳里的动作。动作舒缓流畅，眼神专注，神情平静，仿佛完全沉浸在里面。大概半个小时，陈青雀双手上下合拢，并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她刚要抬手擦拭下额头上的汗水。

可就在抬手这个动作的瞬间，便感觉到心脏骤然一紧。

好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下，忽然有种强烈的，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原本因为运动红润的脸色，也显得苍白。她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好一段时间才缓过气。

等抬起头，便看到灯光下，一个面容严肃，身上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正站在自己身后。

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感觉好受一些了吗？”

女人递过来一杯温水。

陈青雀伸手接过，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感觉好多了，谢谢沈姨。”

“那就好，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早些来吃吧。”

随着沈姨来到客厅，里面大多是木制的家具，装饰古朴典雅。其中的半边亮着灯，餐桌上摆放着刚刚烧好的饭菜。另外一边则笼罩在一片深沉的黑暗当中，正中间则是木制的楼梯。

陈青雀和沈姨面对面坐下，端起碗，看到旁边空着的座位，陈青雀便问道，“今天爸妈他们不过来吗？”

沈姨轻轻摇了下头，回答说，“局子里面出了一些事情，不回来了。你妈在那边照顾他，不过刚才她给我打了电话，我告诉她你这里的情况一切安好。”

陈青雀的父亲在执行局里工作，而且位置不低，经常需要面临一些棘手复杂的案件。

有时候加班加点，几天不回来也是常态。

“我晓得了。”陈青雀点了点头，夹起一筷子烧菜，又说道，“那麻烦沈姨说下，让他们注意身体，年龄大了，不要熬夜太晚。”

“为什么不自己去说？”

“我说过了，但他们不听。”陈青雀轻轻叹息一声，又笑容温和道，“我在想，沈姨你是长辈，你说的话，多少应该能听进去一些。”

沈姨严肃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意，点头说，“好。”

“快点吃饭吧，吃完饭后早点休息，药我已经给你配好，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谢谢沈姨！”

陈青雀声音里透着一股小小的雀跃。

……

等用过晚餐，洗漱完毕。

陈青雀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睡衣，推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面积不大，装饰朴素，散发着一股素雅清香的味道。正中间是一张木床，旁边的床头柜上贴着一面镜子。窗户外面的视野很好，因为远离城市的原因，甚至能听到远处关江大河传来的水流声。

陈青雀在镜子面前坐下，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头发被吹干后变得柔软而蓬松。

等把散乱下来的鬓发别到耳后。

一张病恹恹的面容便出现在镜子里，皮肤是那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

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水润的眼里带着一抹挥之不散的倦容。不过五官倒是精致细腻，再加上鼻梁高挺，眉目如画，因此算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漂亮女孩。

陈青雀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最严重的一次失去意识长达十多分钟。

后面休学疗养。

她家庭条件不错，医生说需要静养。

父母便专门在山上买了一栋宅子，至今在这里已经生活了有差不多半年时间。

陈青雀的病情倒是稳定下来，但是却也没有多少好转的迹象。

而且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患上了幻视幻听的毛病。有时候会在房间里听到歌声、见到陌生的人影。

她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面容，慢慢觉得那张苍白的脸庞，似乎正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

陈青雀从小板凳上起身，朝着开关的方向走去，准备早点休息睡觉。

等走到一半，大概是到床尾的位置。陈青雀忽然心有所感，回头望去，便见到镜子里那张面容依旧留在那里，并且微微转身，似乎正在远远的看向自己。

陈青雀和那张面容对视了一会儿。

啪！

她关上灯。

朝着镜子摆摆手，道了一声晚安。

便甩掉拖鞋把自己的身体扔到柔软的大床上，先是身体呈大字型趴着。

然后一个翻身，身体蜷缩起来，并且把被子包裹在自己身上。因为之前做过运动的原因，陈青雀有些疲惫，很快便沉沉的睡去，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还有从外面传来的簌簌风声。

……

……

陈青雀从心脏病带来的昏迷中苏醒过来之后，便获得了一些陌生的记忆。

最开始的时候，那些记忆里面只有一些零散的碎片。

大多是巨大而宏伟的山峦，涌动的潮汐，坠落的天火和蛮荒茂盛的原始森林。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

那些画面慢慢变得生动且具体起来。

陈青雀的视角代入到一条白蛇身上，不断的厮杀成长、吞吐灵气。

最后身上长出尖锐的犄角、利爪、长须，还有一双足以遮天蔽日的翅膀，那副模样就和神话传说中的应龙相差不多。这副画面最后是通天彻地的巨大雷光，还有一声愤怒而不甘的咆哮。

再往后便是一片深沉的、漫无边际的黑暗。

就像是死亡一样。

陈青雀一直以为这些记忆到此为止就算结束，再伟大的生命也有落幕的那一天，千百万年之后甚至连传说都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灰白色的骸骨。

但事情显然没这么简单。

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忽然出现了一抹白色的亮光。

陈青雀秀气的眉头在睡梦中不自觉的蹙了起来，感觉有一种庞然的失重感忽然出现。

并且笼罩在自己身体上。

不断的下沉、坠落，直至灿烂的光芒将其完全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