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王府出来后,徐风炽便说要带楚窈之逛一逛鋆州的街市。并以日后要一起合作的由头要楚窈之陪他一起为府里采买点新东西。
鋆州虽是边境之地,但临近蜀州和闽州等地,商贸繁华,人民生活也算富足。而鋆州的药材是最为丰富的,各色各样,多奇珍多精良。
楚窈之在徐风炽的热情怂恿下,替府里挑了几件绿植装饰院子,并给徐风炽选了把新扇子。说是她挑的倒不如说是徐风炽自己早就看上了的,却非要她点头夸一句才算满意。这之后,徐风炽要给楚窈之买些发簪首饰的,但都被她以不喜欢敷衍过去了。
最后,二人来到了一家药铺。
窈之还懂药?”
“以前学过一点。”药铺里的人不多,但都是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是啦,都是赶着拿要救命的。
见楚窈之有模有样的看着各种药材,时不时还拿来闻上一闻,徐风炽便笑,“说起来,那日在无心寨,倒是咱们受了那位寒潇姑娘的恩。也不知她去了哪,可还好?”
楚窈之放下手里的铁线蕨,打趣道:“怎么,你还想人家寒潇姑娘了不成?”
她话落,却见徐风炽倏地沉了脸,俊眉微蹙,一本正经的解释,“我并非此意。”
“玩笑之言,是我冒失了。”见他严肃起来,楚窈之连忙道歉,“寒潇姑娘之前还特意嘱咐我注意你的伤。她当是有事才同你不辞而别。刚刚是我语出冒犯了,徐兄莫怪。”
“我并无怪你之意,窈之,我提及寒姑娘只是想同你...”徐风炽急了,连忙拉着楚窈之解释。
而楚窈之却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拿着药匆匆离开。
是林衿沫!
楚窈之瞥见那人正脸,连忙刚上去。见此,徐风炽也急急追去。
林衿沫上了辆城里拉货用的马车,向城门去。
楚窈之同临边的小贩买了匹马,与徐风炽二人同乘一骑跟着马车出了城。
“再快点!”楚窈之坐在徐风炽身后,指挥道:“往别上一点,别被发现。”
“好。”徐风炽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其实才学会骑马没多久的。只是无论如何,楚窈之要去哪他都应该陪着她保护她,这是他徐风炽身为一个男子应该做的
尽管他认识的这个女孩早就不是当年雪夜里那个小姑娘了,但她依旧是她,也依旧应该被他护在身后。
马车停在一座村子里,林衿沫给了车夫一串铜币,拎着药向村子里走去。楚窈之二人也下了马,悄悄走在林衿沫身后。
三人进了山,这座山坐立在村子后面,是一座很高很大的山,山路崎岖,他们小心翼翼地跟着林衿沫。穿过一片林子,他们看到一间山洞,隐在乱石灌木下,很是隐蔽。
林衿沫进了山洞,楚窈之凝目去看,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她猜测应该是谢竹朗。那日玄英堂别后,他们竟然来了这里。莫不是谢竹朗受了伤,躲在山里养伤。可他一个谢家公子,堂堂将军,怎么每回把自己搞这么惨啊。
楚窈之觉得头疼,上次谢竹朗被人反水追杀,还是自己救了他。这会又出了事,还得让林衿沫一个女儿家冒险去给他买药。这谢竹朗多少有点太不中用了吧。
“你认识他啊?”楚窈之晃了晃身旁的徐风炽,见他出奇的沉默,心里生疑。
“不认识,但看起来他伤的不轻。”徐风炽爬在楚窈之身旁的草丛里,此时却侧过身去同她讲话。
“我能闻到一种很浓的药味,药里还夹杂着血气。所以推测用药那日伤得不清。”
听他这么说,楚窈之着实一惊,道:“隔着这么远你都能闻到?”
徐风炽点头一笑,“我自幼嗅感很好,能闻到很多轻微的气味。我还能闻到洞里放了很多花草,掩住了大部分的药味和血气。”
天色渐黑,山洞里透出很小的微光。楚窈之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是应该走近去帮他们,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再掺乎关于谢家的任何事。
就在楚窈之犹豫时,徐风炽却道:“不如咱们先回去。”
楚窈之转头看他,疑惑,“你还有事要忙吗?”她道:“这里留我一人就行,你若有事可先回去,我留着看着他们。山里晚上不太安全。”
徐风炽摇头,解释道:“并非我有事要忙。而是这位公子或许需要咱们帮忙。”
“帮忙?”
“对。”徐风炽点头,道:“与其在外面干看着他们,不如我回去多带几个人来,把他们接到府上养伤。”
他说完,问:“窈之觉得怎样?”
楚窈之想了想,觉得徐风炽的话有道理,便答应了。
于是,二人分头行动。徐风炽赶回去带人,楚窈之则想办法和林衿沫说明情况,获得他们的同意。
徐风炽走后,楚窈之盯了山洞好久。但她并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不一会儿,却见林衿沫从洞里走出来了。她挑了盏做工简陋的夜灯笼,向山间林子里走去。
须是要去捡些杂草果子什么的吧,楚窈之这么想着便夜瞧瞧跟了上去。夜里山路不好走,她不放心林衿沫。
树叶密笼,昏昏夜暮里,林衿沫一袭鹅黄襦裙,发髻轻绾,提灯走在林里。倏忽间脚下长影窜动,一条长蛇向她腿上扑去。她盏灯看去不由得惊慌失措,一下跌坐在地。忽地又一声窜动,玄衫束发的少女掷出一块石头,唰的一击正中那蛇的七寸。
楚窈之把蛇击退后又狠狠踩了一脚,她捡起地上的灯笼,用它映着地上人的脸,担心道:“没事吧?”
林衿沫从地上爬起来,结果楚窈之递给他的灯笼,“我没事,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说完便有礼有节地朝楚窈之作揖行礼。
“你不认得我了?”楚窈之提醒道:“那日玄英堂外面见过的,林姑娘。”
林衿沫闻言一愣,随即道:“原来是沉影阁的楚姑娘,是我眼拙了,没认出姑娘。刚刚多谢姑娘了。”
楚窈之笑,“这么晚了,林姑娘为何来此?”
听到楚窈之这话,林衿沫有些犹豫,看了她好久才道:“我来山上...”
话到一半她又顿住了。
“林姑娘不想说,我便不问了。”楚窈之看她,“不过姑娘若遇到了什么麻烦尽可以同我说,我沉影阁一向有帮人解忧的职务,拿钱办事。”
言罢,楚窈之向山里走去,不再同她多少。
而果然如她所料,林衿沫现在很需要她,她动摇了。
“楚姑娘!”在楚窈之迈出第七步时,林衿沫叫住了她。她应声停下,却没有回头。
“我给你报酬,烦姑娘帮我救人。”
楚窈之偷笑着,转过身,故作严肃道:“可以。”
脚下是纠缠蔓绕的灌木杂草,林衿沫挑灯走在前面,她眉头紧蹙,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生怕被山上的乱石杂草拌住。
而她身后的女子却大步走着,时不时还要摘两片叶子把玩。楚窈之如今长高了,四年前她初入林府时十三岁,和林衿沫差不多高。而如今她十九岁,却是比同她大了两岁的林衿沫高了大半个头。
是啦,如今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年幼无力的小丫鬟了,但林衿沫永远是她楚窈之的小姐,尽管以前的事只有她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