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喧嚣如潮水般骤然退去,只余满地狼藉。张凡直挺挺地瘫倒在焦黑的青石地面上,七窍渗出的黑气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纹路,仿佛是来自幽冥的咒印。他的胸口微弱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声响,生命的气息如风中残烛般飘摇不定。饕餮化作红衣白发的男子负手而立,周身萦绕的威压如同实质,让围观的弟子们不敢靠近半步,连大气都不敢出。
“说!”饕餮猩红的眼眸如燃烧的血焰,扫向执事长老,声音低沉得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广场上的空气都随之震颤。
执事长老双腿止不住地发颤,几乎是强撑着才上前一步,声音颤抖道:“方才内门弟子张凡与林羽切磋,林羽突然施展出……施展出类似上古凶兽的力量。”他抬手在空中虚画饕餮虚影的轮廓,动作慌乱,“那虚影一口吞下张凡的真气,不仅让他境界连跌两重,更将经脉搅得千疮百孔,丹田也近乎破碎……”
话音未落,饕餮已捏碎传音符。符纸炸开的瞬间,虚空如同被利刃撕开,裂开一道幽紫色的缝隙,尖锐的音啸声惊飞了满山的灵鸟,也让在场众人头皮发麻。不过片刻,忘无忧脚踏流光而至,玄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如电,扫过场中二人时,瞳孔骤然收缩:“这是怎么回事?”
“宗主请看。”另一位长老连忙祭出记忆玉简,镜中清晰重现方才惨烈一幕。当饕餮虚影张开血盆大口,将张凡的真气尽数吞噬时,忘无忧猛地攥紧腰间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画面结束,他踉跄半步,扶住身旁石柱,望向张凡的眼神满是痛惜与震惊:“两重境界的真气被生生剥离,丹田如破麻袋般漏尽……再晚半刻,性命都难保。”
就在此时,张凡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喉间发出破碎的呻吟。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眼,涣散的瞳孔中映出灰蒙蒙的天空,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恐惧。“我的...剑...”他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像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颤抖着摸索身侧——那里只剩下半截断裂的剑柄,剑刃早已在吞噬余波中化为齑粉。
林羽被金色锁链捆在原地,周身真气如沸腾的浊浪,疯狂冲击着经脉,丹田处传来阵阵剧痛,仿佛有万千钢针在扎。看到张凡清醒却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眼眶瞬间通红,疯狂挣扎着嘶吼:“不!我没想...我真的没想害你!”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在青砖上,染红了大片地面。饕餮皱眉甩出玉瓶:“先给他服下固脉散,保住现有根基。”
忘无忧接住玉瓶,快步蹲下身撬开张凡的牙关。丹药入口的刹那,张凡突然剧烈咳嗽,喷出一口黑血,其中还夹杂着细碎的经脉你碎。“从今往后...不能碰剑了。了。”忘无忧声音发涩,伸手抚过张凡凹陷的脸颊。而后者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宗主...我的境界...我的修行...”那绝望的哭喊,让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几个外门弟子甚至偷偷抹起了眼泪。
忘无忧别过脸去,深吸一口气才转身扫视全场,周身气势暴涨,威压化作实质,压得众人纷纷跪地。“今日之事,若有一个字传出去,废除修为,断经脉,逐出宗门!”他的声音冰冷如刀,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待众人颤抖着叩首应下,他看向林羽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你,随我来。”
夜色如墨,渐渐笼罩忘忧楼。林羽跪在宗主殿的寒玉砖上,寒意从膝盖直透心底。远处不时传来张凡凄厉的哭喊,一声接着一声,像把钝刀剜着他的心。“他的经脉已毁。”忘无忧将一杯冷茶推到他面前,茶汤里倒映着少年苍白如纸的脸,“丹田破碎,修为尽失,这辈子...只能做个凡人了。”林羽的身体忍不住颤抖,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重重地磕下头,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师尊,弟子愿付出一切代价,求您告诉我,有没有办法能救他?”
忘无忧沉默良久,才缓缓取出一卷泛黄的舆图,摊开在林羽面前。“苍渊秘境,每三年开启一次。”他指着舆图上一处被迷雾笼罩的区域,“里面生长着九品仙草碧春灵,若能得到,或许能重塑他的经脉。但此秘境凶险万分,入口只对聚气境修士开放。”他顿了顿,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与怀疑,“从无修为到聚气境,常人需要数十年,就算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也得耗费五六年时间。你,真的要试?”
林羽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坚定:“师尊,弟子愿一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弟子也绝不放弃!”窗外,一道惊雷划破夜空,照亮了少年决绝的脸庞。一场与时间赛跑、与命运抗争的艰难修行之路,就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