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秋山雅

终于，春虎身为壮年男子的体能优势体现了出来。

缠斗之初，因为左腿的伤势，春虎几乎是在被秋山雅遛狗。但在秋山雅体力下滑之后，即使只有一条腿春虎也是轻易撵着秋山雅打。

几个陷入劣势苦战的镜头之后，秋山雅的左肋再次受击，秋山雅连忙吐出之前悄悄含在嘴里混了血的唾液，同时调整画面滤镜，整体降低色彩饱和度，唯独拉高血色的饱和度，营造出自己重伤吐血、命悬一线的假象。

此刻，回忆适时切入——

“生死拳赛，听说过吗？”唐泽智树特有的低沉声音响起。

“生死？”秋山雅皱眉，“是我理解的那种吗？”

唐泽智树不置可否：“当然，一亿日元，不卖命的话你想要怎么赚？以你的出身，最高薪的职业就是大学教授了，攒够一亿日元只需要……嗯，七十年。

“把七十年的时间缩短到一个月，你缩短了800倍的时间，自然也要承担800倍的风险。

“这，很公平。”

因为是套皮的东南亚背景，这个世界生活在野田区的平民日均工资只有可怜的2000日元，购买力折合100软妹币。

需要注意的是，日薪100不代表月薪3000，如果平民们每天都能找到充实的工作，也不至于会有人穷到偷吃泔水了。

看出秋山雅的犹豫，唐泽继续说：“我们也有别的合作方式，当然，想赚够一个亿就要比较长远的时间了。”

是啊，如果不能尽快赚到一个亿，那妈妈她就要死了吧。

对年轻人来说，“死”是一个会在日常口语里反复出现的字眼，当它被认真思考，就会被窒息感瞬间缠绕。

提到母亲，秋山雅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脑海中回想起的是……

“你怎么总是这么冒冒失失？”女人一脸嫌弃。

“所以说，你又闯祸了对吧。”女人不耐烦地说。

“扫把星！赔钱货！为什么他就没把你一起带走？”女人一边哭一边拿扫帚追着打。

“看这种东西有什么用？田村家的女儿像你这么大都开始自己赚钱了，你看这个能卖钱吗？”女人一把夺过她手中泰戈尔的诗集摔了出去。

“没用的东西，我养大你白吃了这么多苦。”女人趴在桌子上呜咽。

……

记忆中，穿着校服的秋山雅和此刻坐在沙发上身着运动背心的秋山雅一齐抬起头，与唐泽智树那双冷漠的眼睛平静对视，若无其事地说：“确实，很公平。”

画面的时间轴回现在，秋山雅好似被扔掉的破烂一样在地上滚了两圈，一看就被打得很惨。

镜头聚焦到秋山雅的眼睛，随着“叮～叮～”的摇铃声，之前坡道上那首梶浦风BGM再度响起，秋山雅无神的眼睛渐渐恢复了光彩，松开的手掌再度握紧成拳。

……

“你，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啊。”绫濑光子一脸钦佩地看着她，“感觉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倒你的样子。”

“怎么可能，小雅写的这些诗都很棒啊，就算当网络博主也会有不少粉丝吧。”

“秋山雅，独一无二！”绫濑光子的眼睛里好似闪着星星。

……

秋山雅缓缓从地面爬起，费力地站直，两个浑身鲜血、强弩之末的人再次对面。

“你刚刚，也说我一无是处了，是吧？”秋山雅语气轻描淡写。

春虎听了一脸问号，我说这句话了吗？

只可惜刚刚放回忆杀的时候，秋山雅已经把他打得快半身不遂了，现在的春虎根本没有力气再反驳。

“母亲也好，邻居也好，老师也好，总是觉得我是个除了惹祸之外就一无是处的人呢。在他们看来，我以后除了躺在床上赚钱，就再也没有别的出路了。”秋山雅的声音里透着平淡的苦涩。

“不过，‘春虎’先生，现在的你有看到吗？独一无二的我！”

秋山雅一边咳血，一边对春虎挥出了拳头。

紧接着，秋山雅把刚刚暴打春虎的镜头和前面春虎打她的镜头再度混剪，让双方看起来在互下死手，打得激烈万分。

鲜血横飞之中，秋山雅给这段的影像配上了内心独白——

“秋山惠子，我的母亲，从我记事时起，你从未给予我一句赞扬与肯定，仿佛我的出生和存在就是一个错误，比流弹和漏雨还让人厌恶的错误。

“当我知道你快要死了的时候，曾经有过大约一秒钟的解脱感，比挥手告别要短一点，比划着一根火柴的时间长一点。

“你选择了不拖累我，选择去死。看似洒脱，遗言却都在埋怨自己的一生陷给了一个错误，只留下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孽种。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错误’是否指的是我，但我知道，你最后对我的评价依旧是‘一无是处’，是‘孽种’。

“我终于证实了一直以来，从我诞生就一直埋藏心底、一直隐隐刺痛的猜想，你多年来的责骂不是严母的鞭策，而是你内心真实的怨怼。”

秋山雅一记直拳打出，飞溅的血珠几乎覆盖了整个画面，血色的间隙里，少女的眼神坚毅如铁。

“秋山惠子，你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如果你的目光多投向我一点，也一定会发现我的闪光。如果你肯与我促膝长谈一次，必然会肯定我的卓荦。

“所以，秋山惠子，此刻我赌上性命不是为了拯救你，也不是为了向你证明什么。

“我只想握着我友人的手，再当着你的面告诉你——

“你错了。”

一拳接一拳之后，秋山雅长叹一口气，放下脑袋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的春虎，悠悠起身，漠然举起浸满鲜血的拳头，以如此残暴而决绝的姿态，向所有人宣告了自己的胜出。

拳场再次哀嚎满地，但败犬的狂吠只是对强者的礼赞。在无序的嘈杂声中，镜头拉高，俯视整个拳台。

此刻，拳台已经和化身血人的少女一样，浸满了猩红。

秋山雅轻松一笑，笑这些赌客的丑态，笑这一场凯旋，笑她惊心动魄的劫后余生，笑她或许并不需要什么证明。

也是在笑……

亲爱的观众们，这血流成河，可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