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尸检初启,疑云渐显
- 尸语密码:法医追凶笔记
- 孤影探心
- 4066字
- 2025-05-07 01:29:56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了地平线。
公园内的警戒线依旧森严,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白砚川缓缓站起身。
他身上沾染的些微泥土与露水,在逐渐弥漫的昏暗光线下,几乎看不清晰。
他拍了拍衣袖。
动作轻缓,仿佛拂去不存在的尘埃。
目光却锐利依旧,再次扫过那片狼藉的草丛,仿佛要将每一寸土地都刻入脑海。
“尸体的状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的声音穿透傍晚的微凉,清晰而冷静,不带一丝情感的波澜。
“现场能获取的信息,有限。”
“必须尽快转运至法医中心,进行详细尸检。”
林宇一直紧绷的脸颊肌肉,此刻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重重点头,声音沙哑:“我马上安排。”
他迅速转身,对着手下警员发出一连串简短却极具穿透力的指令。
警员们如上紧发条的机器,迅速行动起来。
联系车辆,准备相关的交接手续,一切井然有序。
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腐败气味,似乎因夜幕的降临而更加浓重,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白砚川没有立刻离开。
他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沉静如深潭,再次环顾四周。
每一个细节,每一片草叶被压倒的朝向,每一块泥土异常的翻动痕迹,都在他精密的大脑中飞速重建、分析。
然而,凶手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少。
少到近乎一种无声的挑衅。
不久,一辆没有任何警用标识的厢式货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警戒区域。
这是法医中心专用的遗体转运车。
几名警员在白砚川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盛放着残肢的黑色垃圾袋抬上了车。
他们的动作格外轻缓,生怕任何一丝震动都会破坏那脆弱的、可能存在的证据。
白砚川走向自己那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林宇则快步走向一旁的警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与那辆特殊的厢式货车一同,悄无声息地驶离了这片被血腥与不详笼罩的公园。
车灯撕裂渐浓的夜色,在空旷的道路上投下长长的光柱。
林宇坐在警车后座,眉心拧成的那个“川”字,自始至终没有松开过分毫。
这起碎尸案的恶劣程度,以及凶手展现出的冷静与专业,都远超他的预估。
一旦不能迅速破案,舆论的压力,市民的恐慌,都将如失控的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们彻底淹没。
白砚川独自驾车。
车内没有一丝音乐,只有引擎平稳而低沉的轰鸣。
他闭着双眼,身体微微后仰,靠在驾驶座的头枕上。
看似在短暂休憩。
实际上,他的大脑正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高速运转。
现场的每一帧画面,尸块的每一个细微特征,都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拆解、分析、重组。
碎尸。
公园。
清晨发现。
专业手法。
每一个标签,都清晰地指向一个极度危险、极度冷静的对手。
法医中心的大楼在深沉的夜色中静静矗立。
楼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遗体转运车没有丝毫停顿,直接驶入了位于地下的专用通道。
白砚川与林宇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了解剖室外的准备区域。
一个年轻女孩早已等候在那里。
她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面容清秀,眼神明亮。
那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挑战的隐隐期待。
这是张晨熙,白砚川的助手,刚从国内顶尖的法医学院毕业不久。
“白老师,林队。”
张晨熙的声音清脆,她迅速递上两套崭新的无菌防护服。
白砚川接过,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
他熟练地换上白色连体防护服,戴上双层乳胶手套,口罩,以及全封闭护目镜。
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精准无比,仿佛在进行一场不容任何瑕疵的神圣仪式。
张晨熙也迅速穿戴整齐,动作间透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干劲与专注。
解剖室厚重的自动门无声滑开。
一股浓郁的福尔马林与消毒水混合的特殊气味,瞬间扑面而来,刺激着鼻腔。
室内灯光明亮到近乎刺眼的程度,将冰冷的不锈钢解剖台映照得寒光凛冽。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警员们将那个黑色垃圾袋小心翼翼地移到了中央的解剖台上。
白砚川迈步走近。
他微微偏头,示意张晨熙准备记录。
然后,他亲自动手,手指稳定而有力,缓缓拉开了垃圾袋的拉链。
那截在晨雾中惊现的苍白肢体,再次暴露在惨烈的强光之下。
林宇和几名核心警员站在解剖室外的观察窗前。
厚实的玻璃隔绝了刺鼻的气味,却隔不断那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们的目光,如探照灯般,紧紧锁定在白砚川和那截触目惊心的肢体上。
白砚川拿起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刀锋在他修长而稳定的指间灵巧地转动了一下,仿佛是他身体的延伸,有了生命。
他没有立刻下刀。
他首先对肢体进行了全方位的细致观察、多角度拍照、精准测量。
每一个数据,每一个细小的特征,都被他捕捉并示意张晨熙精准记录。
随后,刀锋落下。
动作稳健得如同磐石,精准得如同程序设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滞。
皮肤组织被一层层小心翼翼地剥离。
肌肉,血管,神经,骨骼。
在他的刀下,这具残破的躯体,其内部的一切都清晰无误地呈现出来。
张晨熙屏息站在一旁,手中的记录笔在纸上快速滑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专注异常,紧紧追随着白砚川的每一个动作。
“创口边缘整齐,有明显拖拽和二次修饰痕迹。”
白砚川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口罩传出,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
“凶手使用的切割工具非常锋利,并且具备特殊构造,并非普通家用刀具所能达到。”
“切割角度和力度,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与控制。”
“这清晰地显示,凶手对人体结构有相当程度的深入了解,手法专业,甚至……冷静到了可怕的程度。”
张晨熙快速而准确地记下每一个字。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白老师话语中那份超越表象、直抵本质的强大洞察力。
“尸体表面有轻微皂化现象,结合公园现场的湿度和温度数据,死亡时间应该在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时之间。”
白砚川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落在了创口的断面上。
“骨骼断端,有细微的、非同寻常的磨损痕迹。”
“像是被某种特定材质或形状的工具,刻意打磨过。”
“这很反常。”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似乎在迅速分析这种反常行为背后可能隐藏的动机。
“这些划痕,非常细小,肉眼难以完全辨识,需要高倍显微镜进一步观察。”
“可能是凶手在分尸过程中,工具不慎留下的意外痕迹。”
“也可能是……故意的。”
解剖在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突然,白砚川持刀的动作,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停顿。
他的目光骤然聚焦在尸体的手腕内侧。
那里的皮肤,因为长时间的浸泡和早期腐败,而显得有些肿胀和模糊不清。
但在解剖室强光灯的集中照射下,依旧可以隐约看到一片颜色略深于周围皮肤的区域。
他换用一把更精细的镊子,轻轻拨开表层已经有些剥离的、脆弱的皮肤组织。
“小张,放大镜。”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尾音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张晨熙立刻递上高倍放大镜。
白砚川凑近,镜片几乎贴上了那片皮肤,仔细观察。
数秒后。
“这是一个纹身。”
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尽管依旧克制。
“图案很特殊,虽然因为腐败和可能的刻意破坏,已经模糊不清,但其基本轮廓还在。”
他立刻示意张晨熙从多个角度进行拍照记录,务必保留最原始的影像资料。
随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观察窗的玻璃,看向神情紧张的林宇。
“林队,死者手腕内侧,发现一个特殊图案的纹身。”
“虽然大部分已被破坏,但残留的轮廓特征明显,或许能成为追查死者身份的关键突破口。”
林宇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一振!
他立刻对身旁的警员低声而急促地吩咐,让他们马上对全市范围内的纹身店进行地毯式排查,特别是那些掌握特殊图案定制、或者有类似风格作品的店铺。
白砚川的注意力,则重新回到了解剖台上的尸体。
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检查消化道。
胃部被精准地切开。
一些尚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残渣,暴露在空气中。
白砚川用无菌棉签,如同对待最珍贵的文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残渣一一提取出来,分别装入编号清晰的物证袋。
“这些胃容物,需要立刻进行毒理学和病理学分析。”
“看看能不能确定死者最后一餐具体吃了什么,以及死亡前是否摄入过任何特殊药物或毒物。”
数小时的鏖战,初步尸检终于告一段落。
解剖室内那股混合着血腥与消毒水的气味,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白砚川摘下染血的手套,动作精准地投入医疗废物桶。
他没有立刻离开解剖台,而是静立片刻,目光似乎穿透了不锈钢台面。
随后,他才缓缓走向观察窗,隔着厚厚的玻璃,与林宇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惨白的灯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被深邃的眼眸掩盖,那眼神依旧冷冽,如手术刀般锋利。
“凶手不是一般的狡猾。”
白砚川的声音透过玻璃,清晰地传到林宇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判断。
“他极度了解我们的侦查流程,甚至可能在享受这个过程。”
“现场被处理得太‘干净’了,几乎没有留下任何非指向性的生物痕迹。”
“抛尸地点的选择,与其说是大胆,不如说是一种精心计算后的炫耀。”
林宇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节泛白。
“那个纹身,胃里的残留物……”白砚川顿了顿,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方程式,“是我们目前仅有的,能直接触碰死者身份的线索。”
“但这两处线索,都带着被干扰过的痕迹。”
“尤其是纹身,破坏手法很刻意,像是在遮掩,又像是在留下另一个谜题。”
“最棘手的是,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重重砸在林宇心上。
没有身份,就意味着茫无头绪的排查,意味着大海捞针。
窗外,夜色漆黑如墨,仿佛要吞噬一切光亮。
林宇沉默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股被激起的狠劲:“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杂碎,多在外面待一天,都是对所有人的侮辱!”
白砚川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他理解林宇此刻的焦灼,更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不仅仅是解剖尸体。
那是从冰冷的组织和骨骼中,挖掘出逝者最后的语言,指向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
他转过身,没有丝毫犹豫,重新拿起一副崭新的无菌手套,戴上。
每一个动作,都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与精确,仿佛刚才短暂的交流从未发生。
他的目光,再次牢牢锁定在解剖台上那截残缺的肢体上。
更精密的检验,才刚刚开始。
骨骼断端的微小划痕,胃内容物的详细成分分析,被破坏纹身的残留图案复原……
每一个细节,都可能隐藏着通往真相的钥匙。
解剖室内,只剩下金属器械偶尔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冰冷。
规律。
敲打在每一个紧绷的神经上。
凶手的轮廓依旧模糊,但那份隐藏在冷静手法下的恶意,却已清晰地弥漫开来,无声地挑战着所有试图揭开真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