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节17 筑巢的第十七天

和隼道别后,俞沐潜入了阴影。

看到他确实将阿斯卡公主带回了两族交界处,她才转向另一个方向,守株待兔捕获了一只路过的沙漠角蜥。

“带我去锈骨原。”

对比小巧的角蜥不敢吱声,待俞沐松手,它便滋溜一下划出去,跑出一道残影。

可怕可怕可怕可怕……

紧紧坠在后面的俞沐不知道这只小角蜥内心的崩溃,只觉得这只角蜥与众不同,竟拥有如此高超的耐力和速度!

对于狂螯荒原的土著们来说,锈骨原或许很出名,因为抵达目的地后,累得口吐白沫的角蜥爬也爬似的远离了这里,俞沐目送它安全离开,才将目光转向前方。

绵延起伏的沙漠中突兀地凹下去,从俞沐这儿看,它就像个凹陷的裂谷,最显眼的就是深处被沙土掩埋大半的巨大骨架。

它的轮廓明显属于龙族,俞沐眯眼打量,随后奔跃下去,近距离的走近“锈骨原”。

隼说这里遍地毒草,也确实如此。

越走近越能嗅闻到空气里飘着的芳香,那金黄的沙砾间生长着俏生生的血红小花,叶片如金属般锋利,一簇拥着一簇,让见着它们的俞沐蓦地深沉了眼。

她不再犹豫,指尖的骨刺如刀般划向其中一簇花朵,斩出腥红的汁水!

汁水四溅,发出熟悉的腐蚀声,柔软的花瓣刺入沙砾,或‘躺’或‘站’的立着,是属于艾瑟拉星植株的特色。

那些逃窜的雄性来过这儿?……

眺望着深谷中的腐朽龙骨,俞沐转身离去,眉头皱的死紧。

霜烬说的话半真半假,种种迹象表明——那龙族的祭司与铠母族有关,若是如此,那么事情就明了了。

俞沐不擅长诡计,但她明白一个道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皆是虚谈。

而雷亚……是被她牵扯进来的无辜受害者。

在彻底离开狂螯荒原之际,俞沐回头看了眼这广袤无垠的金色沙海,她有预感,在这之后她还会再次来到这儿,完成某件事情。

脑海里闪过来之前给予血液、现在毫无踪迹的一群鬓狗,俞沐甩甩头将其抛在了脑后。

天幕之上有猎鹰飞过,兽瞳收揽着万物。

亦将奔向平原的银白色影子捕捉进眼中,它扇动泛金的宽大翅膀,眨眼便飞往另一处。

羽族若不主动现身,没人分得清它们是不是原始兽。

拽着帐篷一角往外打量的雷亚满脸无聊,枝头窜跳的漂亮小鸟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他吐出的食物被仔细掩埋在帐篷的土壤之下,雷亚费心的将那块儿地折腾成原本的样子,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躺平。

出去倒是可以,可不论走到哪都会被狮族紧紧盯着,那股不自在感让雷亚暗地里炸毛了好几次,干脆回了帐篷,扯着自己的尾巴数起了上面的毛。

数着数着,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又一次袭来,雷亚拉长了脸,一骨碌爬起来、瞪着眼扫视。

够了啊!好歹给他一点个人空间啊!

这一看,便与一双橙灰色的兽瞳对上了。

“!”

吓了一跳的雷亚捂住自己的嘴,他看着那只年轻的狮子鬼鬼祟祟的从死角钻进来,再做贼一样窜到石桌旁,几个动作间已然认出了它。

“……凯特拉,你在干嘛?”

作为曾被追着撵着揍了几条街的对象,雷亚当然知道这人是谁,于是没好脸色也没好气。

狮族的年轻雄性紧张地看向他:“你身边的那只奇怪的棱龟族呢?他去哪儿了?你有没有方法让他赶回来?”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雷亚警觉起来。

“当然有关系!狮族就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啊!”

一提到这个,凯特拉明显激动起来,不等雷亚生气,他接着道:“要是他在,我们就不会被那条白龙威胁!不是他杀的黑龙吗?既然是他招来的祸端当然该由他来解决啊!”

“你什么意思?”

雷亚略微愠怒,他知道霜烬是俞沐带回来的,而那条黑龙是被霜烬引来的,但那都与狮族所谓的祸端无关,他跟俞沐好好的过着日子,怎么就成带来祸端的罪魁祸首了?

“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雷亚……”凯特拉压低了声音,他橙灰色的兽瞳盯着雷亚,就像后者长出了一对超怪的肉翅:“看看你,现在变化多大,他们一定给你吃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知道吗?我和族人看到了,我们看到了!那条白龙……他把手臂割破将血喂给了你,还吩咐叔叔他们好好看着你,将你的任何变化都禀报给他,这说明了什么?”

雷亚不自觉的捏住自己的喉咙,他想起了醒来前口中的血腥味,顿时脸色不好。

“……这能说明什么?”

凯特拉伸出爪子指着他,毋庸置疑:“说明你正在变成一只怪物!”

“而当你变成怪物,那条白龙说不定会拿狮族来填饱你的肚子、磨练你的爪子……”凯特拉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憎恨地怒视雷亚,语气却不安:“只有那个能杀死黑龙的棱龟族能阻止这一切!”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撒谎?你曾经揍了我不止一次,你是个十足的讨厌鬼,你们狮族的族长说不定是在跟他合作呢。”雷亚心中已经信了,但面上仍是警惕冷漠。

年轻的狮族雄性面色阴沉下来,郁郁道:“你就看着吧,等你放松警惕,那条白龙绝对会有所行动的……”

凯特拉走了。

雷亚坐在兽皮地毯上,再也没了闲暇悠哉的心情。

他想——自己跟霜烬什么仇什么怨?以至于自己被这样对待?

想着想着,他甚至冒出了一丝怨怼,对俞沐,但这抹怨怼很快散去,转为忧虑。

怀着满心的复杂,当晚饭被漂亮的雌性们送入后,雷亚再次将它们吐了出来,痉挛的胃部因此不适,但他忍耐了下来。

当夜色降临,剧痛再次占据了雷亚的身体,他模糊的的觉得这次没那么疼了,然后被冷汗打湿了头发。

萤火虫飞到后半夜时,雷亚的帐篷进入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他走到躺着的雷亚身边,蹲下来,手上闪烁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