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四象阵

她声音陡然拔高，“无需繁琐勘测，不必费心计算，只需依玉简所示，布下阵盘阵旗，填入灵石”

她故意停顿，眼波流转扫过全场，“就能瞬间激发筑基圆满级别的防护之力！”

“便是筑基巅峰修士全力攻击，也能硬生生扛下！”

拍卖场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二楼阁楼的禁制符文疯狂闪烁，有筑基修士忍不住探出半截身子。

张铁望着那杆绣着白虎的阵旗，仿佛已经看到它在阁楼里展开，将一切危险隔绝在外的模样。

“布阵器具不方便演示威力，因此枫叶阁在此承诺！”

黄玉娆突然玉手抚胸，神色郑重，“拍下此阵者，布阵时若有任何疑难，枫叶阁阵法长老亲自解惑！”

“阵法失效？我们赔！”

她的声音如重锤砸在众人心上，原本还心存疑虑的修士，眼中纷纷燃起贪婪的火焰。

张铁死死攥住座椅边缘，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目光却炽热得仿佛要将展台上的阵盘阵旗灼烧出洞来。

租住的坊市小院那斑驳的禁制符文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些勉强能挡住外来散修的禁制，如何拦得住黄枫谷内部修士的窥探？

这几日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轮转：

寄拍金精参时刻意伪装的“墨居仁”身份，拍下香枫剑时众人贪婪又警惕的目光，还有刚刚青蛟旗竞拍时二楼修士探出的半截身子。

他深知，在修仙界，怀璧其罪从来不是虚言。

当黄枫谷的禁制法阵能轻易将修士化作“突破失败，走火入魔”的亡魂，他急需一道真正属于自己的屏障。

“一千五百灵石起拍！”

“一千八百灵石！”张铁的声音如出鞘的剑，划破凝滞的空气。

全场修士齐刷刷转头，目光中带着诧异与不满。

有人认出了这个接连豪掷千金的“怪人”，暗暗摇头；

也有人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不屑。

但张铁无暇顾及这些目光。

他看着竞价声浪如潮水般将他的报价瞬间淹没。

“两千灵石！”

“两千一百灵石！”

“两千三百灵石！”

此起彼伏的喊价声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太南谷里内忧外患的紧迫揪心。

“两千六百灵石！”当这个数字从他口中迸出时，喉咙已泛起血腥味。

惊堂木重重落下的刹那，张铁浑身紧绷的肌肉突然松弛，险些瘫倒在座椅上。

他成功了，却也耗尽了所有底牌。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模糊，众人的注意力已被即将登场的大轴拍品吸引。

张铁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后台，手中的布阵玉简烫得惊人。

清点阵盘阵旗时，他的手指微微发颤。

十块星纹阵盘、十八杆四象阵旗，每一件都浸透着他的身家性命。

交割灵石时，储物袋从饱满变得干瘪，香枫剑与四象阵掏空了他的积蓄，甚至还倒补了一千多灵石。

拍卖场的喧嚣如潮水退去，张铁却没有折返。

他贴着墙角疾行，月光石的冷光在斗篷上投下斑驳暗影。

远处传来筑基丹即将登场的消息，混着此起彼伏的灵石清点声，像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坊市。

此刻场中定是腥风血雨。

那些红着眼的家族掌舵人，怕是连祖传的护族法器都舍得砸进去，只为争夺那枚能改写命运的筑基丹。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以两千六百灵石的“低价”，虎口夺食般抢下四象阵。

拐进无人巷道，阵盘阵旗与香枫剑没入洞天的刹那，张铁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指尖抚过空荡荡的袋底，他想起方才交割灵石时，掌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坊市的空气里还残留着拍卖会的燥热，街道却已显露出疲态。

地摊区的喧闹不复往日，三三两两的修士裹着厚重斗篷，在摊位间游荡。

摊主们蔫头耷脑地守着摊位，陶罐里泡着的妖兽残肢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连最普通的狼皮都布满裂口，显然是被挑剩下的残次品。

“一枚低阶灵石三斤！”卖肉的老汉嗓音嘶哑，案板上凝结的血痂被炭火把烤得滋滋作响。

张铁瞳孔微缩，这价格比平日足足低了七成。

攥着沉甸甸的妖兽肉和小半瓶精血，张铁直奔枫叶阁。

登记台前的执事漫不经心地拨弄算盘，笔尖划过竹简发出刺耳声响：“三尺摊，老位置，六个时辰不收取费用。”

子时的梆子声如闷雷炸响，拍卖场的月光石突然尽数黯淡。

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人流裹挟着炽热的灵力与浓烈的血腥味汹涌而出。

修士们或神色癫狂，或面如死灰，有人攥着破碎的储物袋，指甲缝里还嵌着凝固的血痂；

有人捧着玉匣的手不住颤抖，仿佛那里面装着的不是宝物，而是随时会引爆的天雷。

张铁摆弄起摊位上的符箓，听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瞳孔猛地收缩。

“筑基丹九千三百五十灵石成交！”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砸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望着某个家族老者被搀扶着走出，那人白发凌乱，嘴角挂着血丝，却仍死死盯着怀中的锦盒。

那里面装着的，怕是整个家族几代人的积蓄。

坊市的夜风裹着砂砾扑在脸上，张铁却浑然不觉。

九千多灵石，足够买下四五套四象阵，或是七八柄香枫剑。

可对那些渴望筑基的修士、濒临覆灭的家族来说，这就是能让枯木逢春的甘霖。

“韩立……”

“哪有这样的凡人？”

“谁见过拥有无限资源的凡人？”

张铁咬了咬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坊市远处似乎传来妖兽的嘶吼，他却觉得这声音远不及心中翻涌的妒意刺耳。

可当神识触碰到尘歌壶温润的器壁，他又猛然清醒。

那里面的每一块灵石、每一件宝物，都是自己顶凶冒险，公平交易而来的。

张铁甩甩头，把这股莫名的情绪甩了出去。

若是因此迷了心，那可就心魔丛生，再无前路可言了。

他抬头望向被灵力染成紫色的夜空，眼中重新燃起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