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雨幕中三道凶悍身影撞破廊门!
“是明将!”
“杀了他!”
三名鞑子不愧是镶白旗精锐,反应极快,
怪叫着拔出腰间弯刀或短柄骨朵,呈一个半包围的架势猛扑上来。
对付这种铁罐头,必须近身缠斗,攻击关节、下盘,或者用钝器破甲。
百十斤的重甲限制了灵活,但也给了王卷之无匹的防御和力量。
攻击瞬间及身,封死了王卷之的闪避空间!
躲不了?那就硬抗!
“张黑虎那狗杂种在哪?”
一声突兀的咆哮让近身的鞑子动作本能地一滞!
就是这一滞!
破甲槊撩阴式!
鞑子弯刀刚刚举起,只觉小腹一凉,随即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和巨大的力量瞬间将他整个人向上挑飞。
槊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皮甲和血肉,从后腰透出!
那鞑子如同被叉起的蛤蟆,身体被高高挑起,随即被王卷之掼向右侧冲来的另一名鞑子!
“砰!”一声闷响!
两个鞑子撞作一团,滚倒在地!
与此同时!
最后那名手持短柄页锤的鞑子,已趁机冲到了王卷之右侧近前!
这种距离,正是钝器发挥威力的最佳范围。
王卷之刚将一人挑飞,槊势已老,似乎来不及回防!
然,就在页锤即将砸中的瞬间。
王卷之非不躲不闪,腰身一沉,撞向持锤鞑子。
躲不了?那就撞死你!
“砰!!!”
页锤的铁头凿在王卷之右肋铁甲片上,随即响起令人心悸的骨裂声。
不是甲碎,是那鞑子肋骨折断发出的脆响!
王卷之攻击不止,撞飞的鞑子身体还没落地,已猛冲压至!
带着踩碎一切的狂怒气势,朝着那摔倒在地的鞑子胸腔跺下。
恐怖的碎裂闷响,像是踩爆了一个巨大的西瓜!
那鞑子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胸口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
杀意如炽,一个都不能放过!
单手握紧破甲槊,一击回马枪刺向第二个被掼飞刚支撑起上半身的鞑子!
这一刺,避无可避,力量之大,竟将其身体带得向后飞撞,死死钉在后方的廊柱之上!
廊下死寂,只余暴雨冲刷地面的哗啦声。
一人一槊,不过喘息之间,连毙三人!
墙头上的顾正炎看着下方那如杀神般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那个心存一丝仁念的壮士……会不会被残酷的现实埋葬,从今往后踏着尸山血海前行的,会不会是一个心如铁石杀伐决断的……枭雄!
“宰了他!老子要把他的人头挂上马鞍!”
别院正门处,随着牛录章京一声暴喝,门口的鞑子,终于发现了王卷之。
看着冲向自己的三四个鞑子,王卷之为山道那边弟兄争取时间的目的已达到大半,接下来就是如何利用这身硬壳,将前院变成埋葬更多鞑子的血肉磨盘!
“驴日的!穿得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威风什么?”
王卷之听了这话心头剧震!王二这厮不是该带着细软往山洞跑吗?他怎会在此?
念头电闪,王二的声音再次快速砸了过来:
“你就放心吧,粮道那边稳了,额们守得跟块铁砧板似的,一共就上来五六个不开眼的鞑子,全他娘的给额们当了箭靶子,一个没跑掉!”
老营兵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咧着嘴:
“听说你个驴日的在这里当乌龟给人耍猴戏,额怕你玩脱了赶忙带弟兄们下来瞧瞧!”
话音未落,王二身后接连跳出几条精悍身影。
牛三贯、刘麻子,还有三个牛三贯手下的好手,总共五人!
“兄弟们!”
王二举起手中朴刀,手持一面不知从哪翻出来的藤牌:
“咱们大人说了,今天杀一个鞑子,赏双倍银子。”
“杀鞑子!领赏钱!”
重赏和刚打退一波进攻积累的士气瞬间点燃了这群粗汉,牛三贯二话不说,怒吼一声:
“跟我贴上去!”
战术瞬成!
牛三贯和王二举着藤牌!
一左一右朝着堵住通路的三个鞑子甲兵猛冲上去。
两名镗钯手紧随其后,平端镗钯,锁死了对方兵刃挥舞的空间。
那白蜡杆长枪手则躲在后侧,寻找机会。
刘麻子则挥舞着刀,护住侧翼。
那几个鞑子哪见过这种汉军小队配合。
眼看藤牌即将顶脸,长枪从缝隙透出寒光,镗钯又封锁了弯刀挥砍的空间,其中二人慌忙松弦射箭。
“咄咄!”
两支箭矢离弦,却扎在浸水的藤牌上,未能建功。
“顶住!”
“给老子死!”
镗钯手瞅准时机,一扫一搅,带着钩爪的铁叉瞬间套住了一把鞑子弯刀的刀背,“咔啦”一声将武器锁死拉偏。
几乎同时,白蜡杆长枪手抓住空档,一个平刺!
枪尖从牛三贯藤牌侧下方窜出,刺入一名试图挥刀的鞑子腹部。
另一侧的弓箭手则被王二藤牌硬顶,旁边镗钯手则一抽,镗钯挂住鞑子的小腿猛力一拉!
那鞑子站立不稳向后跌倒,被刘麻子扑上一刀抹了脖子!
就在己方小队绞杀三名鞑子的瞬间,王卷之动了。
目标,牛录章京!
“狗鞑子!爷爷来收你的狗头!”
王卷之拖着破甲槊,悍然冲向那高踞马上的牛录章京。
顾正炎在墙头看的真切。
“咻!咻!”两支箭快速射出,一支直取牛录章京咽喉,一支射向其坐骑。
为的就是逼迫其闪避或落马,为冲撞创造机会!
牛录章京见箭射来,怪叫一声,上身后仰伏在马鞍,射向咽喉的箭擦着盔缨飞过!
同时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堪堪躲过射马的箭。
“给老子下来——!”
王卷之吐气开声,结结实实地撞向了那匹高大的战马!
战马的惨烈嘶鸣声中,牛录章京狼狈落马。
这厮刚刚站稳,就看一杆狰狞长槊猛刺而来!
牛录章京惊骇之下,本能地将那把华丽的弯刀横在胸前。
“铛——!!!”
火星爆射,精良的弯刀挡住了贯穿一击,但那股冲势震得牛录章京整个人蹬蹬蹬向后连退三四步。
噗通一声,再也维持不住重心,一屁股摔坐在泥水之中。
眼中的凶光第一次被恐惧取代,眼前这重甲明将的力量和凶悍超出了他的想象。
王卷之岂容他喘息!
破甲槊如影随形,锥尖刺向牛录章京的咽喉,势要将其格杀当场!
“壮士!抓活的!”
槊尖在离牛录章京喉结不足一寸处,猛地顿住。
王卷之看着地上瘫软如泥的牛录章京,又瞟了一眼墙头神色凝重的顾正炎,心念电转。
是了,自己差点被杀意占据了理智,撬开这厮的嘴,好问清阿济格动向。
“捆了!”
话音刚落,解决了剩下鞑子的王二和牛三贯等人已经冲了过来。
老营兵看了眼其他人粗暴的捆缚那牛录章京后,抬脚走到王卷之身边,那张惯常的嬉皮笑脸,带着一丝少见的郑重:
“驴日的,想通透了?”
老营兵见王卷之沉默,拍了拍王卷之的山纹胸甲:
“额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箩筐,额不懂那些酸丁读书人肚子里的九曲十八弯,也说不来什么大道理。但额跟着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额就认你这个人!额不想看到你……变成张献忠那种杀红了眼、六亲不认、最后连自己人都啃的疯魔!”
王卷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慢慢转过头看向王二。
老营兵脸上那点痞笑终于自然了些:
“嘿!能眨巴眼就成,比当个石头强!”
说着,老营兵冲着一处墙角吼道:
“牛崽子!把那条死狗拖过来!”
循声望去,只见牛有田像拖麻袋一般,从廊后面拽出双臂被反绑的人影。
张黑虎?
牛三贯、刘麻子……周围所有刚刚经历了血战的汉子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屏息看向王卷之。
顾正炎也悄然从墙头滑下,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
雨幕中,王卷之俯视着地上张黑虎那透着一丝解脱意味的脸沉默半晌:
“张黑虎,你引鞑子袭杀弟兄,死有余辜!”
他顿了顿,似乎在对死人许诺,又像是在对自己宣告:
“但念你也曾与我并肩杀敌,我给你个痛快。”
话音落下,手中透甲槊刺出。
张黑虎身体一僵,脸上竟浮现出一种奇异的释然,喉咙里最后咕哝了一声,头一歪,气绝身亡。
王卷之抽出槊尖转身,看也不看张黑虎一眼:
“都愣着干啥!清理战场啊,鞑子的甲胄、兵器、马匹,能扒的都扒干净了!死掉的弟兄……好好收敛!”
“清理利索,好生歇息一日后日开拔,目标——孟津!”
“老子带你们去收破烂,顺道……看看能不能把孙督师也一起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