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灭佛？

李世民倚靠在榻上，手中捏着一道折子，上面详细记录阿育寺主持慧明大师的供述。

良久，李世民抬头看向一旁侍立的李承乾，眼眸中锐利的目光，体现出这位王者此时的愤怒。

“你怎么想的？”

李承乾迎上目光，淡淡开口：“他们该死。”

“这是自然。”

......

又是经过许久的沉默，李世民轻轻叹了一下：“采生折割啊，当年父皇也曾见识过。”

“哦？”这倒是李承乾不知道的。

李世民捏着折子，陷入回忆当中：“当年朕打宋老生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伙土匪，这伙土匪抓了十来个百姓，打断他们的双腿冒充乞丐，结果这帮子土匪太蠢了，不知道里面有个会写字的......”

“那个会写字的乞丐拦住朕的大军，硬生生爬到朕的跟前，捧着一块破布，上面用血写着这帮土匪的行径。”

“朕命令大军屠了土匪的窝子，一个都没留，全杀了，然后放火烧了他们的寨子，朕还向那些乞丐承诺会给他们找个法子继续活下去，没想到......”

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李世民的心情也很是沉重：“没想到他们就趴在地上给朕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全部跳进火堆里......”

经历过地狱一般的折磨，死亡或许是他们最好的解脱。

李承乾沉默不语。

他知道，李世民这番话说出来，就是在告诉自己，阿育寺地宫里的那些人，救不了了。

虽然李承乾早就知道结果，但是心下还是一颤。

“我......儿臣只想给他们一个最后的体面。”

“朕会抓住那些妖僧，然后让他们亲眼看见，带他们进入地狱的人，是如何下地狱的，在此之前，照顾好他们，让他们打起精神好好活着吧。”

“是。”

“宏宝，传旨，召房玄龄、长孙无忌......并李靖入宫！”

李靖如今是兵部尚书，调动地方军队剿灭涉事寺庙的话，就需要他来负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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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殿，李世民怒气冲冲的把折子扔在房玄龄面前：“看看吧！都看看吧！看看朕的脚底下是多少的肮脏！”

房玄龄心中一颤，弯腰的同时朝皇帝旁边站立的太子瞟了一眼，却没看出个什么情况，只好赶紧捡起折子翻看。

一看不要紧，房玄龄心中更慌了，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直冒，突然猛的跪倒在地：“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冷笑道：“别光顾着自己看啊，也给其他“治世能臣”看看啊？魏征？”

这个时候，皇帝嘴里的“治世能臣”可不是什么好词，饶是魏征也不得不先跪下认罪：“微臣不敢！”

随后接过房玄龄递过来的折子，看了没几眼，惊吓之下猛然站了起来，才发觉不对，又赶紧跪了下去：“臣请陛下即刻下旨调兵，以雷霆之势铲除不法！”

这些其他没看过折子的人更好奇上面写的什么，怎么看一个跪一个？

李世民先是努努嘴，让宏宝把折子传给其他人看看，然后又对魏征讥笑道：“魏征，你不是一直自诩百姓的青天吗？怎么，百姓受苦的时候你也看不到啊？”

魏征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臣未曾这般自诩，至于微臣身为谏议大夫，没能及时察觉不法之事，这是臣的失职，微臣自会领罚，然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这件事。”

此时，房玄龄已经从刚开始的震惊之中缓过来，经过一番思忖后，也提出想法：“陛下，臣以为，为避免走漏风声，应当派遣十六卫秘密出京，直接擒拿所有贼犯，一举而定！”

“房相是怀疑？”

“这伙妖僧行此行径，历时如此之久，涉及到的人员恐怕远超折子上的记录，况且扶风城离长安不过百余里，这群贼人还敢如此嚣张，保不齐是京中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这个猜测倒也合情合理，以致于李世民第一个想到萧瑀。

萧瑀作为太上皇李渊的旧臣，出身南梁皇室，曾担任过尚书仆射，为建立大唐也是立下不少功劳，然而近些年却开始崇信佛教，与密宗几位大师私交甚好。

如果京中当真有人给佛教通风报信，那么萧瑀就是最有可能的人。

不过毕竟这些也只是房玄龄的猜测，而且也没有证据表明这件事和萧瑀有关，李世民也只是皱眉思考一番，暂且按下。

此时，其他朝臣也基本都看完折子，无一例外，都对折子里所写的内容很是愤慨，就连回京之后一直低调的李靖都忍不住出声，想要即刻剿灭这些寺庙。

李世民不动声色，转而问起李承乾：“太子，这件事是你发现的，你怎么看？”

李承乾面无表情：“灭佛！儿臣以为佛教做出如此行径，不如灭了干净！”

“灭佛！！？”

包括李世民在内，一众大臣都被吓到，满是不可震惊的看向李承乾。

铲除涉事寺庙，和覆灭整个大唐国土上的佛教势力，意义完全不一样。

李承乾丝毫不惧众人的目光，一一对视回去。

提出灭佛，不仅仅是因为一时愤怒，也有自己的考量。

涉事的寺庙总共有十四座，这个数目已经超过大唐所有大型寺庙的一半。

就算佛教其他人没有参与到这件事里，等朝廷剿灭这十四座寺庙，将这些寺庙的罪行公之于众后，剩下的也不会好过，还不如借此机会把佛教势力铲除干净。

反正那些老秃驴整日不事生产，只知道吸附在百姓身上吸血，从阿育寺搜查出来的，可不只是地宫里被采生折割的人，还有大量财宝、田亩租赁、藏匿人口等罪证。

别的寺庙或许没有做出采生折割这等惨绝人寰的事，但恐怕也没少做出其它不法之事，若是能够借此机会，给佛教打上一个“邪教”的身份，就能让百姓彻底厌恶佛教。

不过坐在上面的李世民却犯了难。

大唐如今的宗教还是以佛教和道教为主，其中佛教在南北朝时期受到大量追捧，如今已经稳压道教势力。

本来李家皇室自称是道教祖师老子李耳后人，倒也算是扶持了道教势力，使得两者勉强能够抗衡。

但如果灭了佛教，让道教一家独大，恐怕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犹豫之下，李世民一时也没想好怎么处置，只能暂时放下：“暂且不管善后事宜，先处理折子上记录的寺庙，等抓到这些妖僧后再说吧。”

“至于这次行动，由兵部调派左右武卫、左右领军卫出京执行，各部需秘密配合行事，不得走漏风声！”

“是！”

最后，李世民打算让太子接手这件差事：“这次事情既然是太子最先察觉到异常，也是你抓捕到阿育寺的妖僧，审问出来的这些消息，那这件差事朕就交给你来办，可好？”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