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剑纹异变

暮色将太古森林染成黛青色时,白玉鸯终于与阿蔓在森林边缘作别。木精少女踮起脚尖,将几片浸过露水的藤叶别在他发间,眼眸如晨露般澄澈:“若伤口再疼,就把叶子嚼碎敷上。“她身后的藤蔓自动垂落,编织成简易的担架,“你伤了筋骨,坐这个回去吧。“

白玉鸯正要推辞,忽听远处传来破空声。七匹踏云兽拉着鎏金马车疾驰而来,车辕上镶嵌的夜明珠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车帘掀开,白苍玄手持玄铁折扇探出身,见到儿子肩头的绷带时,瞳孔猛地收缩。

“谁伤的?“白苍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目光扫过阿蔓,却在触及少女腰间木精族特有的藤蔓配饰时微微一顿。不等白玉鸯回答,他已凌空掠来,宽大的玄色衣袍带起劲风,将担架上的藤叶吹得簌簌作响。

白玉鸯感受到父亲掌心传来的磅礴灵力,正在体内经脉游走探查。这股力量带着白氏特有的霸道气息,却在触及左肩伤处时突然变得柔和。“铁背犀?“白苍玄收回手,折扇重重敲在车辕上,“传令下去,明日起白府卫队全员进山清剿,见到铁背犀格杀勿论”

“不必了。“白玉鸯按住父亲手腕,感受到对方肌肉瞬间绷紧。他望着阿蔓逐渐远去的背影,藤叶在暮色中泛着微光,“这次只是意外,最近森林里的妖兽莫名躁动。“用剑诀斩杀犀牛后识海中那道剑纹又开始隐隐发烫。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车窗外的景色化作流动的墨色。白苍玄靠在金丝软垫上,他忽然抬手扯断白玉鸯手腕间的藤叶,“虽然人族与木精族达成联盟,但毕竟是异族你与他们牵扯过多,难免落人口实。“

白玉鸯握紧腰间青藤饮露剑。剑身传来的凉意让他想起陆瑶递来的愈伤丹——此刻正安静躺在他袖中。马车驶入白府大门时,檐角的风铃叮咚作响,数十盏宫灯将青石地砖照得透亮。白苍玄的声音混着夜风传来:“明日起,你跟着大长老闭关,把《魔神九锻》修炼到铜皮巅峰。“

深夜,白玉鸯躺在自己的寝殿里。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床榻上,将伤口处的绷带染成银白色。他运转功法,体内灵力却如同撞在铜墙铁壁上,无论如何都无法冲破左肩的淤塞。识海中,《极剑诀》的剑纹突然大放光芒,一股清冽的力量顺着经脉游走,竟将淤血缓缓化开。

“这是......“白玉鸯猛地坐起身,牵动伤口传来一阵剧痛。他望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淡青色的剑痕,与《极剑诀》的纹路如出一辙。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他抄起枕边的剑,却见白苍玄倚在门框上,手中托着一盏琉璃灯。

“在练《极剑诀》?“白苍玄的声音让白玉鸯浑身僵硬。父亲将灯放在案几上,火光映得他脸上的纹路愈发深刻,“当年你母亲......“他突然住口,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浩然剑宗的天罡剑诀,明天开始练这个”

白玉鸯望着玉简上流转的金色符文,想起陆瑶挥剑时的英姿。“我想学《极剑诀》。“他话音未落,白苍玄的折扇已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琉璃灯里的火苗剧烈摇晃。

“白家用的是魔神功法!“白苍玄的声音在空旷的寝殿里回荡,“唉,来路不明的功法为父也是担心…“他突然转身,玄色衣袍扫落案上的茶杯,瓷片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房门重重关上的瞬间,白玉鸯握紧了那枚玉简。窗外,白府的夜巡卫队踏着整齐的步伐经过,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将玉简收入怀中,重新躺下,却在闭上眼睛的刹那,看到识海中的《极剑诀》剑纹正与白苍玄给的《天罡剑诀》符文相互缠绕,渐渐融为一体。

晨光如同碎金般,透过白府雕花窗棂,洒落在白玉鸯苍白的脸颊上。他缓缓睁开眼,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动,识海中《极剑诀》与《天罡剑诀》的力量仍在激烈碰撞,如两条纠缠的蛟龙。床边的青藤饮露剑似乎感知到主人的不适,剑身微微震颤,藤蔓纹路泛起幽微的青光。

“吱呀——“木门轻响,白苍玄端着一只青瓷碗,步伐轻缓地走进来。今日他未着往日的玄色劲装,一袭素白长袍衬得面容柔和许多,发间银丝在晨光中若隐若现。“醒了?“他将药碗放在矮几上,伸手探向儿子额头,又轻轻按压受伤的左肩,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还疼吗?伤口可有异样?“

白玉鸯望着父亲少见的温和模样,心中涌起暖意,却也带着几分不安。记忆里,父亲总是板着脸,用严厉的话语督促他修炼白氏功法。白苍玄见他欲言又止,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将药碗递到他手中:“这是用千年人参、雪莲子熬的续骨汤,趁热喝。你母亲在世时,每次我受伤,她都会亲手熬制。“

药汤入口微苦,却有回甘在喉间散开。白玉鸯握紧碗盏,终于鼓起勇气:“父亲,我想去浩然剑宗。每月十五的论剑大会,我想......“话未说完,白苍玄的神色瞬间凝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一块温润的玉佩——那是白玉鸯母亲生前的贴身之物。

“为何突然想去剑宗?“白苍玄的声音低沉,却没有往日的严厉。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盛开的紫藤花,目光悠远,“你可知白氏与剑宗的渊源?当年你祖父,就是在剑宗的比试中......“

“我想学剑。“白玉鸯从床上坐起,牵动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却咬牙坚持,“《魔神九锻》是白氏传承,可我总觉得,修炼之道不该只有一种。自从融合两种剑诀,我体内产生了奇妙的变化......“他摊开掌心,那道青色剑痕正发出微弱光芒。

白苍玄转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被复杂的情绪掩盖。他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朴玉简,轻轻放在儿子枕边。玉简表面刻满细密符文,流转着柔和光晕:“这是我年轻时游历大陆,收集的剑修心得与感悟。你先看看,但若想外出历练,需等《魔神九锻》修炼至铜皮大圆满。“见白玉鸯惊喜的模样,他又补充道,“明日起,我亲自陪你修炼,攻守之术,缺一不可。“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管家白福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冲进房门:“家主!大事不好!城南流民区突然出现妖兽群,已有三十余人丧生。“

白苍玄脸色骤变,立刻转身叮嘱:“你留在府中养伤。“见白玉鸯要开口反驳,他抬手制止,又从腰间解下玄铁令牌,郑重地放在儿子掌心,“但你可随卫队前往,观摩实战。遇到危险,立刻捏碎令牌,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演武场上,白府卫队已全副武装。白玉鸯握着父亲的令牌,心跳如擂鼓。体内两种剑诀的力量突然沸腾,青藤饮露剑“嗡“地一声出鞘,悬浮在他身前,藤蔓纹路光芒大盛,竟在空中勾勒出若隐若现的剑阵虚影。远处传来凄厉惨叫,十余头浑身布满毒刺的千足蜈蚣破土而出,甲壳泛着诡异紫光,所过之处,青石寸寸碎裂,腾起阵阵毒烟。

“变异妖兽!小心它们的蚀骨毒雾!“白福大喊。白苍玄手持长剑,挡在儿子身前,剑锋划出玄奥轨迹,将逼近的毒雾尽数劈开:“保持阵型!结盾!“他一边指挥卫队,一边回头叮嘱,“鸯儿,注意观察妖兽弱点,不可贸然出手!“

战斗激烈胶着。白玉鸯紧盯着蜈蚣首领,见它口器开合间喷出浓烈紫雾,直觉催动体内交融的力量。青藤饮露剑化作一道青光,剑气与毒雾相撞,爆发出惊天轰鸣。紫雾被绞成齑粉的瞬间,他的识海剧痛,却强撑着继续挥剑。白苍玄见状,眼中满是担忧,却也暗暗惊叹儿子的天赋——只见白玉鸯剑招大开大合,竟将白氏功法的刚猛与剑修的飘逸完美融合。

当最后一头蜈蚣被斩断触须,瘫倒在地时,白玉鸯力竭跪倒。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青石上绽开朵朵红梅。白苍玄身形一闪,稳稳接住儿子,掌心灵力缓缓注入他体内:“做得好!“他的声音带着难掩的骄傲,伸手轻轻擦去儿子脸上的血污,“走,回家。你母亲生前最爱给凯旋的勇士,炖上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