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行走

“赵子轩，中品灵根，十三岁，道心塔第七层！”

“王雪琪，中品灵根，十二岁，道心塔第六层！”

“孙浩，上品灵根，十一岁，道心塔第八层！”

……

执事道长每念出一个名字，便有一名少年带着激动与忐忑的神情走出人群，站到前方。

被念到名字的，无一不是灵根资质在中品以上，且年龄偏小，道心塔的成绩也颇为优异者。

李石柱的脸色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而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紧紧攥着衣角，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时不时看向罗宇，见罗宇依旧面色如常，心中稍安。

罗宇确实平静，他深知修仙界的残酷，资质为王。

他这下品灵根，十六岁的“高龄”，若非道心塔成绩亮眼，恐怕连被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前八世，我见惯了天才辈出，也见惯了庸才沉沦。这一世，我便是那庸才中的一员。不过，庸才未必没有机会，只是路会更难走些。”

他心中暗道，“上品灵根如孙浩者，若无意外，宗门会倾力培养，筑基不难，结丹有望。中品灵根如赵子轩、王雪琪，只要自身努力，辅以宗门资源，亦有不小的筑基机会。而我这下品灵根……”

罗宇回想第一世，同样是资质平平，他挣扎在散修底层，为了一枚筑基丹便险死还生，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宿命。

那一世，他若是有宗门依靠，哪怕只是外门，或许结果都会不同。

“所以，无论如何，先进这青山观再说，财侣法地，宗门至少能提供法与地，以及获取财的途径。”

执事道长念了约莫三十余个名字，便合上了名册，扬声道：“以上弟子，恭喜尔等，通过考核，不日将正式拜入我青山观外门，望尔等勤勉修行，莫负仙缘！”

那三十余名少年闻言，顿时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脸上洋溢着兴奋与骄傲。

而未被念到名字的百余名少年，则大多面如死灰，有的甚至当场哭了出来。

李石柱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喃喃道：“没……没有俺……罗大哥，俺……”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本就出身农家，对这次机会看得极重，此刻的失落可想而知。

罗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在此时，那执事道长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其余未入选者，亦不必灰心。我青山观尚有行走一职，凡道心塔登临五层以上者，若愿意，可选择成为本观行走弟子。”

此言一出，不少原本绝望的少年眼中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冀。

执事道长顿了顿，继续道：“行走弟子，主要负责宗门内外杂务，譬如照料灵田药圃，打理殿宇楼阁，传递讯息，采买物资等，服务宗门满三年，若三年内修为有所精进，可获得一次弟子考核的机会。若届时未能通过，或不愿再留，宗门亦会传授一门基础修行功法，并赠予些许盘缠，任其自行下山。”

说着，他再次翻开名册的另一页：“以下念到名字者，可自行选择是否成为行走。周山，下品灵根，十五岁，道心塔第五层……”

“……李石柱，下品灵根，十五岁，道心塔第五层！”

听到自己的名字，李石柱猛地一震，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罗宇，结结巴巴地问道：“罗……罗大哥，他，他念到俺了？俺也能留下？”

“……罗宇，下品灵根，十六岁，道心塔第七层！”

执事道长最后一个念到了罗宇的名字。

罗宇微微颔首，这行走，其实就是宗门杂役，地位低下，干的也是苦活累活。

但对他而言，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李石柱激动得满脸通红，抓着罗宇的胳膊：“罗大哥，太好了！俺们都能留下了！可是……什么是行走啊？听起来好像是干活的？”他兴奋过后，又有些犹豫和不解。

罗宇耐心地解释道：“石柱，你莫要小看了这行走，你想想，我们是为何而来？为的是修仙问道，求个长生。如今虽然不能成为正式弟子，但能留在仙门之中，本身就是一种机缘。”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你想，我们留在青山观，即便只是行走，也能接触到真正的修仙者，耳濡目染之下，对修行的理解自然远非山下可比。这三年，我们可以熟悉宗门环境，了解修行界常识，甚至有机会学到一些粗浅的法门，或是得到某些前辈的指点，这对于你我这等出身，眼界和见识都能得到极大提升。”

“再者，执事道长也说了，三年后还有机会参与考核。即便考不上，宗门也会传授一门功法。石柱，你试想，学了仙家功法，哪怕只是基础的，下山之后，凭你的力气和学到的东西，去做个捕头、镖师，甚至自己开个武馆，是不是都比在乡下种地强上百倍？至少能让你家人过上好日子。”

李石柱听得连连点头，眼中充满了向往。

他本就淳朴，罗宇的话句句说在他心坎上，他最朴素的愿望，就是能让家里人过得好一些。

“罗大哥说的是！俺明白了！俺愿意当行走！”李石柱憨厚地笑道，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充满了干劲。

“好，那我们便一同留下。”罗宇微微一笑。

两人与其他十余名同样选择成为行走的少年一同出列，站到了另一侧。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身着略显陈旧道袍的道人，正是当初将罗宇和李石柱带来的那位游方道士。

他此刻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显然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罗宇这才从周围其他青山观弟子的低声议论中得知，这位道长道号李拓，乃是青山观负责外事的执事弟子之一，炼气后期修为，常年在魏国各地游历。

李拓道长走到罗宇和李石柱面前，温和地笑道：“罗宇，李石柱，你们能留在青山观，虽只是行走，亦是一份难得的机缘。日后当勤勉努力，莫要懈怠。”

罗宇目光一闪，当即拉着李石柱，郑重地跪倒在地，对李拓道长行了一个拜谢大礼：“弟子叩谢李拓道长引路之恩！若无道长，我二人尚是凡尘俗子，焉有机会窥得仙门？”

他这一跪，发自肺腑。

无论前世如何，这一世，李拓确是他们的引路人。

修仙界重因果，这一拜，理所应当。

李石柱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见罗宇跪了，也赶忙跟着磕头，口中连道：“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李拓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更为欣慰的笑容，他连忙上前虚扶，却并未在他们磕完头之前强行阻止，受了这一礼。

“痴儿，痴儿，快快请起。”李拓将二人扶起，“此乃尔等自身缘法，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入了青山观，便是我青山观的人，要谨记观规，好好做事。”

他又叮嘱道：“你们二人初来乍到，稍后会有人安排你们的住处和差事，安顿下来后，记得给各自家中父母写封信，报个平安。这修仙路漫漫，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莫让家人挂念。”

“是，弟子谨记道长教诲。”罗宇和李石柱齐声应道。

李拓点点头，又勉励了几句，便转身去与其他执事交接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