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农试炼

暴雪封山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玄明背着桑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跋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桑的身体越来越轻,呼吸却越来越重,温热的鼻息喷在他后颈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坚持住......“玄明喘着粗气,眉间的共工图腾隐隐发烫,“就快到了......“

转过一道山脊,眼前的景象让玄明猛地刹住脚步——前方山谷被一道无形的界限一分为二,左侧草木葱郁如盛夏,右侧冰封雪盖似严冬。分界线正中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树苗,三尺高的树干半赤半蓝,枝叶间结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实。

“建木......“桑在他背上微弱地动了动,“小心......瑶姬......“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刺出无数荆棘!玄明仓促后退,还是被划破了小腿。鲜血滴在雪地上,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擅闯者死。“

彩衣女子从树后转出,容貌与桑有七分相似,眼中却毫无温度。她指尖轻勾,荆棘如活物般缠住玄明的脚踝,毒刺扎进血肉。

“瑶姬姑姑......“桑艰难抬头,“求您......救救他......“

“炎帝叛徒也配求我?“瑶姬冷笑,突然掐住桑的下巴,“当年你父亲私放共工残魂,全族被贬为守墓人......“她指尖用力,在桑苍白的皮肤上留下青紫指痕,“现在你竟为这个容器挡剑?“

玄明体内的共工之力突然暴动:“瑶姬!你明知天柱真相!“

“哦?“瑶姬眯起眼睛,“看来苏醒程度超过预期......“她突然甩袖,建木果实落入掌心,“想要?拿共工的记忆来换。“

桑剧烈挣扎:“不行!失去记忆他会彻底变成容器!“

瑶姬的笑声如冰刀刮骨:“傻丫头,他本来就是......“

剧痛让玄明眼前发黑。他看见桑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血,看见瑶姬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也看见自己手臂上疯狂蔓延的咒纹。共工的声音在脑海中蛊惑:“给她......记忆算什么......力量才是一切......“

“好。“

这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玄明突然自断被缠住的左腿筋脉!鲜血喷溅中,他如离弦之箭扑向瑶姬,右手成爪直插自己眉心——

“不是要记忆吗?“他狞笑着扯出一缕金光,“拿去!“

瑶姬接住金光的刹那,整座神农架剧烈震动!记忆碎片在虚空炸开,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昆仑之巅,十二个黑衣人围着一根通天玉柱举行仪式。柱体内部传出共工撕心裂肺的吼叫:“住手!天柱是封印影族的......啊!“

画面切换。西王母将三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埋入蟠桃园土壤,黑雾升腾间凝成三具人形......

最后的片段里,广成子跪在天帝面前,双手捧着一枚冰火交织的种子:“容器......已种入凡胎......“

“原来如此......“瑶姬踉跄后退,建木果实从指间滑落,“天庭......才是影族的巢穴......“

玄明趁机接住果实,捏碎喂入桑口中。果汁入喉的刹那,她全身伤口绽放绿光,影毒如潮水般从七窍涌出!

“不......可能......“瑶姬死死盯着桑恢复清明的右眼,“除非是纯血......“

她突然出手如电,划破桑的手腕。鲜血滴在建木幼苗上,奇迹发生了——冰火两色的枝叶同时疯长,转眼拔高丈余!

“炎帝直系血脉......“瑶姬的表情似哭似笑,“哥哥......你当年果然......“

桑茫然地看着自己迅速愈合的伤口:“我到底......“

“没时间了!“瑶姬突然甩袖,狂风卷起二人,“蟠桃宴将至,西王母要借三千仙魂喂养影族!“她将半块五彩石塞进玄明手中,“带着这个去找后羿后人!只有射日箭能......“

话未说完,她胸口突然透出一截黑刃!瑶姬艰难回头,看见本该死透的山魈们重新站起,身体融合成一具无面黑影。

“叛徒......都该......死......“黑影抽出利刃。

瑶姬用最后力气引爆了建木幼苗。爆炸的光焰中,她朝玄明做了个口型:

“快走......“

气浪将二人掀飞数十丈。玄明死死护住桑,后背撞断三棵古松才停下。他咳着血爬起来,看见远处升腾的黑雾正在凝聚成人形。

“跑......“桑虚弱地推他,“带着五彩石......“

玄明不由分说将她背起,向密林深处狂奔。身后传来树木倒伏的巨响,黑影所过之处,连积雪都染上不祥的灰黑色。

“放下我......“桑的呼吸喷在他耳畔,“你速度......会慢......“

“闭嘴!“玄明声音嘶哑,“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炎帝家的骗子......“

桑突然咬住他肩膀。剧痛中,又一段记忆涌入——

五岁的桑被铁链锁在祭坛上,面前站着十二位炎帝长老。为首者手持青铜匕首:“桑氏女,你可愿立血誓世代监视共工容器?“

“我愿......“

“撒谎!“长老怒喝,“你的心跳快了三分!“

匕首刺入心口,取出一滴心头血融入骨片:“此乃弑神令,见共工苏醒即杀之!“

记忆跳转。十五岁的桑偷偷潜入禁地,在古籍中发现惊人真相:所谓共工撞倒不周山,实为阻止影族现世......

玄明脚下一个踉跄。这些记忆让他胸口发闷,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肩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桑的牙齿还嵌在肉里。

“松口!你这属狗的......“

“左边......“桑终于松嘴,气若游丝,“后羿族......箭哨......“

密林左侧隐约传来破空声。玄明折向声源,看见一棵巨松上刻着箭矢图案。他毫不犹豫地按了上去。

地面突然塌陷!二人跌入一条光滑的甬道,在黑暗中滑行了不知多久,最后摔进一个堆满干草的石室。

“私闯箭庐者......“

清朗的嗓音从头顶传来。玄明抬头,看见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蹲在横梁上,嘴里叼着草茎,腰间葫芦随动作晃荡。少年眯起眼睛:

“哟,这不是共工大人吗?怎么落魄到要炎帝家的小丫头救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