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河水灌入鼻腔时,玄明恍惚看见桑的身体正在发光。红蓝交织的光芒形成茧状护罩,将三人包裹着顺流而下。湍急的水流中,他拼命抓住桑的手腕,却摸到越来越微弱的脉搏。
“坚持住......“玄明在意识模糊间呢喃,共工之力自动运转,带着他们冲上一处浅滩。
羿辰是第一个醒来的。他吐着水沫爬上岸,立刻扑到桑身边检查:“心跳快停了!“手指按在她眉心火焰纹上,“彤弓的灵力在消散......“
玄明踉跄着跪在桑身旁。少女的脸色灰白如纸,只有右眼还残留着一丝青光。他颤抖着撕开她肩头的衣衫——原本被建木果实压制的影毒,此刻已经蔓延成蛛网状,几乎覆盖了整个胸口。
“用这个......“羿辰解下青铜箭簇,“后羿一族的心头血能暂时......“
“我来。“玄明夺过箭簇,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心口。鲜血涌出的刹那,共工图腾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与桑眉心的火焰纹产生共鸣。
两种神力交融的瞬间,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玄明的血液在桑胸口形成网状金线,将蔓延的影毒牢牢锁住。她猛地弓起身子,咳出一大口黑血。
“居然......真的有效?“羿辰瞪大眼睛,“共工与炎帝血脉相融,不是应该......“
“相克相生。“桑虚弱地睁开眼,右眼青光微弱但坚定,“就像......水火同源......“
远处传来号角声。羿辰窜上高处的岩石瞭望,脸色骤变:“昆仑派出了天兵!至少有三百......不,五百金甲卫!“
玄明抱起桑:“先找地方躲藏。“
三人沿着河岸疾行,最终躲进一处天然岩洞。羿辰在洞口布下隐匿阵法,转身时看见玄明正用轩辕剑碎片割破手掌,将血滴在桑唇间。
“你疯了?“羿辰压低声音,“共工之力会加速影毒......“
“但能激活彤弓。“桑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她抬起手,赤红长弓虚影在掌中浮现,“我能感觉到......西王母正在举行最后的仪式。“
玄明按住她的肩膀:“你需要休息。“
“没时间了。“桑指向洞外,“看天空。“
透过洞口的缝隙,可以看见昆仑方向的天幕正在扭曲。原本湛蓝的天空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中心处缓缓裂开一道缝隙——比东海那道还要巨大数倍!
“天裂完全打开了......“羿辰握紧箭囊,“必须阻止她召唤影族大军!“
桑突然剧烈咳嗽,鲜血从指缝溢出。她抓住玄明的手:“还有最后一个办法......“眼神决绝,“让我成为箭矢。“
“不行!“玄明和羿辰同时出声。
“听我说......“桑展开掌心,浮现出三样虚影——彤弓、射日箭和五彩石,“后羿当年射落的从来不是太阳,而是......“
记忆画面突然在三人之间共享。上古时期,九道天裂同时开启,后羿以嫦娥为箭,射穿了九颗作为“锚点“的黑桃。代价是,嫦娥的神魂永远封印在最后一支箭中......
“你早就知道?“玄明声音发颤。
桑点头:“从彤弓认主那刻起。“她看向天裂,“现在需要同样的牺牲。“
洞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金甲卫的搜查越来越近,最近的一队距离洞口不足百丈。羿辰急得抓耳挠腮:“就没有别的办法?“
玄明突然站起身:“有。“他指向自己眉心的共工图腾,“用这个。“
没等二人反应,玄明已经冲出洞口!共工之力全面爆发,滔天洪水从他脚下涌出,瞬间冲散了最近的金甲卫小队。
“玄明!“桑想追出去,却被羿辰拦住。
“他是在给我们争取时间!“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玄明踏浪而起,眉心的图腾完全舒展,形成完整的共工面容。他每挥一次手,就有数十名金甲卫被洪水吞没。但更多的敌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将他团团围住。
“共工大人。“为首的将领冷笑,“西王母恭候多时了。“
玄明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是吗?“声音完全变成了共工的音调,“那本尊就......亲自登门!“
洪水化作巨龙直冲昆仑之巅。玄明站在龙首上,所过之处山崩地裂。但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左手始终紧握着那半块五彩石,石面上隐约映出桑的身影......
岩洞内,桑正用彤弓在地上画着复杂阵图。羿辰在一旁研磨药粉,不时担忧地望向洞口。
“来不及了。“桑突然停手,“他现在需要这个。“她将彤弓递给羿辰,“帮我......取出心头血。“
羿辰的手在发抖:“你会死的!“
“不会。“桑指向自己眉心的火焰纹,“炎帝血脉的最后力量,可以......“话未说完,她突然瞪大眼睛。
洞口的隐匿阵法被暴力破开!十二名黑袍人无声地飘了进来,每个人的袖口都绣着蟠桃纹样。
“找到你们了。“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与瑶姬七分相似的面容,“小侄女,好久不见。“
桑的瞳孔骤缩:“瑶池大祭司......“
羿辰张弓搭箭,却被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大祭司缓步上前,指尖轻抚桑的脸颊:“多么完美的容器啊......比你父亲更适合承载西王母大人的意志。“
“休想!“桑突然暴起,彤弓直接抵住大祭司咽喉。但对方只是轻笑一声,伸手按在她胸口影毒最密集处。
剧痛让桑跪倒在地。大祭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影毒是什么?“手指一勾,黑纹立刻蠕动起来,“这是西王母赐予的恩典!“
就在黑纹即将侵入心脉的刹那,一道水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切断大祭司的手腕!玄明浑身是血地冲进洞内,身后跟着潮水般的追兵。
“抓住他们!“
混战中,羿辰射穿了七名黑袍人的咽喉。玄明用洪水卷走大半追兵,转身时却看见大祭司已经钳制住桑,黑雾正从她七窍涌入!
“桑!“
玄明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大祭司狞笑着挥袖,一道黑光直射他眉心。千钧一发之际,桑突然挣脱控制,用身体挡在了玄明前面!
黑光贯穿桑的胸口,鲜血喷溅在玄明脸上。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随后——
“啊啊啊!“
玄明体内的共工之力彻底暴走!洪水变成黑色,所过之处万物腐朽。大祭司惊恐地后退,却被突然复苏的彤弓一箭穿心!
羿辰趁机背起桑:“走!去不周山!“他指向远处,“女娲补天石能救她!“
三人借着洪水的掩护冲出重围。桑伏在羿辰背上,气若游丝:“玄明......他......“
“被共工控制了。“羿辰咬牙狂奔,“但他在抵抗......你看!“
黑色洪水中,隐约可见一道微弱的蓝光——那是玄明左手紧握的五彩石。每当他失控想要攻击同伴时,石头就会亮起,让他恢复片刻清明。
昆仑之巅传来震天动地的咆哮。天裂已经扩张到遮天蔽日的程度,无数黑影如蝗虫般涌出。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影毒感染的修士正在融合,逐渐形成一具顶天立地的巨人轮廓!
“快到了!“羿辰指着前方的断崖,“不周山遗迹就在......“
话音戛然而止。断崖边缘,西王母的身影缓缓浮现。她头戴金冠,七窍中不断涌出黑雾,手中托着一颗跳动的黑色桃核。
“本宫等你们好久了。“她轻笑一声,“尤其是你......共工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