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酒中月
- 从被迫升级到斩尽天下妖魔
- 十乱
- 2646字
- 2025-05-26 11:14:52
清冷月光洒下,照耀在山野中,周遭传来阵阵虫鸣。
陆景牵着白马走过山道,枯枝在脚下发出嘎吱声。
“小白,怎么走来着?”
陆景举着黄纸,把它放在白马眼前,试图让一匹马看懂地图,然后带自己走出这座山。
是的,陆景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在前世那完善的交通指示下尚且能迷路,更别提如今这等境况了。
他环视四周,只觉得四面八方的景色都相差无几,这也有块石头,那也有棵树,根本没任何区别。
“...”
马儿伸头啃了几下嫩草,没搭理陆景。
这山本就不小,上边儿地势复杂,所到之处皆是曲折幽深,陆景硬着头皮走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下山的路。
“这可咋办...”
正在陆景心下暗自着急时,只听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阵阵鼾声。
有人在这鬼地方睡觉?
好奇心驱使下,陆景拨开树丛,向那鼾声发出之地走去。
借着月光,陆景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自己面前是山崖边缘,有块巨石突出,表面光滑平整,而那发出鼾声的人正是在巨石表面睡觉,他穿着洁白布袍,身躯临近悬崖,睡得极为香甜。
山风吹过,那人翻了个身,只差一点距离便会跌落崖中。
“喂!”
陆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别睡了,再睡要掉下去了!”
他尽量把声音控制得适中些,免得那人受到惊吓后出了意外。
“唔...”
白袍男子缓缓睁开双眼,打了个哈欠。
“何人扰我清梦?”
说罢,他瞅了眼悬崖,‘诶呦’了一声,赶忙离开了巨石,来到陆景身旁。
这下,陆景心中对于他‘世外高人’的猜测也是荡然无存了。
“竟然把我放到这儿来了,还好...”
男子嘀咕了一阵,看向陆景,惊奇地围着他绕了两圈。
“咦?”
注视了一会儿陆景的眼睛,男人连连点头。
“对了,对了,这就对了。”
陆景也懒得再与这个神经兮兮的人纠缠,拱了拱手,问道。
“我在这山中迷路了,前辈可知道下山的路?”
“下山的路?知道。”
不知何时,男人又重新坐回了巨石上,盘膝看向陆景。
“但是记不起来了。”
陆景眼角抽搐了一下,这人莫不是在寻自己开心?
“那告辞了。”
他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见男人又说了句话。
“喝点酒就能想得起来了,你带酒了吗?”
陆景摇摇头。
“哎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饮酒枉少年嘛!”
“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一样,都一样。”
说罢,陆景眼前一花,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巨石上,竟然多出了一个酒壶和两只酒杯。
“喝一杯,我就记得了。”
男人摇头晃脑地指了指面前的酒杯。
风声大作,吹得男子衣袂飘飘而起。
......
陆景终究还是来到了巨石上,与那男人面对面坐下。
一来是自己实在找不到下山的路,二来是这男人看起来的确有几分本事。
“倒酒。”
男人不客气地向陆景示意。
陆景倒也没说什么,拎起白色瓷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下去,可无论怎么倒,那壶嘴里就是不肯流出一滴酒液。
陆景把酒壶放在自己耳边摇了摇,没声儿。
“诶,忘记放酒了!”
对面的男人拍拍脑袋,想起了这回事来。
“是啊,原来喝酒是要有酒的。”
陆景脸色发黑,把酒壶放了回去。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好像没听见陆景话里的刺似的,左右伸头看向周边。
“酒呢...要喝啥样的酒呢?”
陆景就这么坐着,也不着急走了,他想看看这人到底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张望了半天,他似乎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只能叹了口气,看向天空。
“小子,今天可便宜你咯。”
“便宜什么?便宜我喝空气不成?”
男人也不搭话,只是抬头盯着天上那轮明月。
然后,他伸手拨动了一下月光。
光华似水般泛起涟漪。
男人拎起酒壶,向上空一举,冷色月华凝实成了玉液,打着旋儿从空中落下。
一点不落地被装进了白色酒壶中。
“还剩一滴,你们分了吧。”
说吧,那人又曲起中指与拇指,冲着洒下的光线往外一弹。
一滴晶莹的液体飞向山崖外,空气中泛起波纹,几条碧绿色的鲤鱼不知从何方跃出,争抢着吞下月光所形成的酒液。
当它们的身躯落下时,仿佛又钻进了深不见底的湖面,从两人眼前凭空消失。
月光仿佛暗淡了少许。
陆景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这哪还是神经兮兮的男人,他简直比传说中的仙人还要潇洒。
男人拿着酒壶,往陆景身前的杯子里倒满了白玉色的酒水。
陆景举起酒杯闻了闻,一股柔顺的香气从鼻腔直冲天灵盖。
“如何,是不是便宜了你?”
对面的男人咧嘴笑道,说罢,也给自己斟满了酒,一饮而尽。
陆景不敢怠慢,慢慢喝下杯中酒。
清凉的液体从喉头滑过,轻盈之感充斥在身体之内,仅一口下去,陆景便感觉自己要飘了起来。
虫鸣之声更响,远眺之地更明。
味蕾和嗅觉似乎都被温柔的气息拂过,令陆景感到异常满足。
身上有些痒,陆景低头看去,之间被刀子砍出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痂,而后脱落下来,露出洁白如玉的新生肌肤。
“我靠,森..森仙。”
陆景结结巴巴地说道,他有些头晕,但这是种异常幸福的眩晕感,与寻常酒水带给自己的感觉截然不同。
不知不觉,杯中酒已见了底,一滴都没有剩下。
陆景还想伸手再倒一杯,却被对面的男人按住了。
“小子,你现在还贪不了杯。”
白袍男人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看着晕头转向的陆景,男人大笑了起来。
“倒是有意思,希望我这酒没送错人。”
“好酒..好酒...”
鼾声响起,陆景栽倒在巨石上,沉沉睡去。
男人挥了挥手,酒器凭空消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此时,半空中传来一个极其动听的女声,其中有着颇多不悦之意。
“你倒是会算计,把我们月池的东西拿来当人情?”
那声音飘忽不定,好似远在天边,又近在耳畔。
男人咂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
“听说这玉液是你们仙子洗身后留下的,原本我还不信,如今嘛...”
那块巨石上垂落的光华猛地刺眼了起来,丝丝缕缕的玉色细线从上方向白袍男子骤然落下。
男人只是挥了挥衣袖,一切便都消弭于无形,犹如春雪遇见烈阳一般。
空中传来那女子声音。
“无耻之徒,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等着洗心来收拾你吧。”
“诶诶诶,可别让祖师知道我偷偷下山,我服了还不行吗?”
男人挠挠头,伸出一根手指。
“一次心关,怎么样?”
女子没搭话,四下寂寥。
“两次,两次总行了吧?我也是第一次拿你们家的玉液,给个面子嘛。”
女子哼了一声。
“这么看好他?舍得用两次心关来换?”
“你这话说的,不舍怎么得呢?”
“这两次心关,用在我徒弟身上。”
她的声音远去后,四周虫鸣声才再次响起。
男人站起来,把呼呼大睡的陆景向远离山崖的地方搬去。
“臭小子,真沉啊。”
他轻轻踢了一脚陆景,少年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你最好是对得起这杯酒。”
说罢,男人背着手向山崖处走去,当脚踩出巨石的刹那,月色在他脚下凝聚,以山体为始,朝远方铺成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白玉长桥。
“对了,还有你,辛苦咯。”
男人又伸手在空中弹了一下,一滴酒液迅速没入了白马的眉心。
“尘心,你还敢偷!”
女声从远处传来,男人缩了缩脖子,踩上玉桥,三两步便不见了踪影。
原地再无其余痕迹,只传来陆景轻微的鼾声。
好像一切都只是场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