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目光刚落在记事本上,我猛地合上本子,顺手锁进抽屉。

“没什么。”

他盯着我,突然冷笑。

“你还真是我见过最记仇的人,记仇本写了三年,快记满了吧?”

原来他也记得。

我与周暮峥结婚时,他失手将红酒泼在我的婚纱上。

时间紧迫,我只能穿着不合身的备用婚纱,在宾客窃窃私语中完成仪式。

当晚,我气鼓鼓地抱着枕头要去客房。

“我要把你对不起我的事,统统写进本子里!”

他宠溺地笑着,“记吧,反正我有的是办法哄好你。”

往后的日子,他确实说到做到。

小到限量款的包,大到千金难求的高珠。

只要是我喜欢的,他都双手悉心献上。

想到那时的甜蜜,周暮峥紧绷的神色难得缓和。

他将一个戒指顺势戴在我手上。

“难得的粉钻,拍卖会上专门为你卖的。”

“刘雄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下个月有部新电影,剧本我看过了,你先把身体养好。”

身后传来保姆艳羡的低语。

我却不为所动,点头敷衍道,“好。”

周暮峥的耐心终于耗尽,攥着我的手越发用力。

“给我个好脸色就这么难?”

我直直撞进他眼底的烦躁,冷笑反问,“周医生说笑了,我哪敢摆脸色?”

他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拖出尖锐声响。

“沈衿,要不是微微听到狗仔的风声,你能及时得救?你没资格怪她。”

一瞬间,我浑身血液凝固。

在他心里,加害者永远值得被原谅,受害者连愤怒都是错。

我只觉得无趣极了。

他们怎样,以后都与我无关。

于是,我扯动嘴角,“我不会再计较了。”

他盯着我毫无波澜的脸,拳头青筋暴起,最终甩门而去。

直到一周后,周暮峥发来试戏邀约。

又在末尾加了句,“算一次盖章。”

我攥着手机冷笑,这是他惯用的交换筹码。

想着熬过最后一次便能彻底脱身,我还是去了约定的办公楼。

门刚推开,我没看到周暮峥,却被人扯着头发推倒在地。

余微不屑的声音响起。

“约你的人是我。”

说完,她勾了勾手指,顿时两个保镖上前禁锢住我。

她阴恻恻地笑了,从包里拿出一把尖锐的小刀,就朝着我的脸狠狠划来。

我尖叫着质问她,“余微,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笑得单纯,手下却狠戾有劲。

“我干什么?当然是惩罚你这个小偷!你凭什么顶着我的脸当明星?我不服!”

“为什么小叔叔不肯和你离婚?你到底有什么好的!你明明只是我的替身!”

她崩溃大叫,我却平静地看着她,残忍地说出事实。

“余微,这就是命。”

我的话彻底惹恼了她,她扬起手中的小刀,看着满手鲜血嗤笑道。

“小叔叔一定会愿意捧我,愿意娶我的,我看你没了这张脸还怎么嚣张!”

脸上的刺痛还未消散,余微就抚过我渗血的伤口。

“沈衿,你欠我的账该清了。”

她碾过我的胸口,脸上带着恶意地笑。

“脸是假的,估计胸也是假的吧?难怪见不得人。”

“顾少没玩到的,就让我的保镖好好疼疼你。”

她扯断我胸前的系带,我拼命扭动身躯,却被保镖钳制得动弹不得。

余微举着手机放声大笑,镜头怼在我脸上。

“当红小花自甘堕落,这新闻够劲爆吧?”

“你都玩烂后,小叔叔还能要你?”

眼前闪过这半年来的种种羞辱,周暮峥的冷漠、余微的嘲讽在脑海中翻涌。

当保镖松开我的刹那,我突然爆发,撞开身侧的人,疯了般朝她扑去。

我一把夺过她手中带血的刀,对着她的脸划了下去。

既然她要毁我,那便一起下地狱好了。

余微捂着脸惨叫,我仍不解恨,狠狠踹向她的小腹。

就在这时,周暮峥的怒吼炸响。

“住手!”

我浑身脱力瘫坐地上,鲜血顺着脸颊滴在锁骨,松垮的内衣几乎遮不住伤痕。

在看到余微的保镖后,周暮峥终于意识到是余微在霸凌我。

他将我死死搂进怀里,颤抖着扯下衬衫裹住我。

“衿衿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可余微却捂着脸哀嚎。

“小叔叔!她毁了我的脸!”

“现在不带我去医院,我就死给你看!”

周暮峥犹豫地松开我,终究还是迈开步子走向余微。

“衿衿,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治好你的脸,你先叫救护车......”

他的声音被余微的哭喊声淹没。

我仰头看着他,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在地。

“最后一次,没有机会了......”

周暮峥的瞳孔猛地收缩,指尖悬在半空僵住,喉结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可他却任由怀中崩溃的余微拽着越走越远。

临上车前他又回头,目光灼灼道。

“衿衿,相信我,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只求你......这一次可以放过微微。”

我望着那辆远去的车,终于松开攥到出血的掌心。

我没有去医院,而是带着几近毁容的脸回到了家。

果然,保姆被我的模样吓到了。

我却径直走向仓库,仓库门口摆着周暮峥送我的第99套高珠。

我将锦盒重重锁进铁柜。

又将记事本和离婚协议放在他的书桌上。

我给他留了一张字条。

“恩怨已了,就此别过,周暮峥,我们不再相欠。”

我带着不多的行李,登上了去北欧的飞机。

这三年荒唐婚姻,总算是画上了句号。

直到我落地时,哄余微睡着后的周暮峥才赶回了家。

他攥着忙音的手机冲进书房,却只看到书桌上被泪水晕开的字条。

在他看清字条上的字后。

瞬间颓废地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