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晨间拦截

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陆明远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宿舍楼下做热身运动。他比约定时间提前四小时起床，打算先晨跑一圈清醒头脑，再去老宅取些祖父的笔记研究，最后准时赴白锦曦的医院之约。

秋日的清晨带着凉意，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短暂停留又消散。陆明远调整呼吸，沿着校园人工湖开始慢跑。这个习惯他保持了很多年，前世是为了应对高强度工作压力，这一世则成了思考问题的最佳时机。

湖面笼罩着一层薄雾，远处的教学楼只露出模糊的轮廓。陆明远的思绪不由自主回到昨天与沈墨的对话，特别是她关于“平行宇宙“的试探。那个精明如狐的女律师显然知道些什么，而白锦曦的反应也很奇怪...

拐过一处灌木丛，陆明远猛地刹住脚步。

前方长椅上坐着一个女生，正低头看书。晨雾中，她的轮廓有些模糊，但那头柔顺的黑发和优雅的坐姿让陆明远瞬间认出了她——苏媛，原著中的女主，前世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元凶。

血液仿佛在血管中凝固。陆明远站在原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前世最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病床前的哭喊，父亲跳楼后的狼藉现场，还有苏媛站在法庭上作伪证时冷漠的眼神...

“早上好，陆同学。“

轻柔的女声打断了他的回忆。苏媛已经合上书，微笑着看向他。晨光中，她的面容精致如画，眉眼弯弯的样子纯良无害。但陆明远知道这副甜美外表下藏着怎样的蛇蝎心肠。

“早。“他简短地回应，准备绕道离开。

“这么巧遇到你。“苏媛站起身，恰到好处地挡住他的去路，“我经常在这个时间来看书，还是第一次碰到你呢。“

谎言。前世她就用同样的方式“偶遇“过他无数次。陆明远强压下翻涌的厌恶感，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有事吗？“

苏媛眨了眨大眼睛，露出受伤的表情：“没事就不能打招呼了吗？我们是一个系的呀。“

陆明远暗自冷笑。前世她也是用这种无辜姿态接近他，一步步将他引入深渊。重活一世，他早看透了这副面具。

“我要继续跑步了。“他冷淡地说，准备离开。

“等等！“苏媛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其实...我是想请教你关于白锦曦的事。“

听到白锦曦的名字，陆明远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慢慢转身，眼神锐利如刀：“白锦曦？“

“你们昨天在松鹤楼吃饭了对吧？“苏媛松开手，笑容不变，“我刚好也在那家餐厅。看到你和白小姐...还有沈律师，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陆明远的大脑飞速运转。昨天他们确实没注意到餐厅里有熟人，但苏媛的出现绝非巧合。她在跟踪他们？还是...

“所以？“他故意反问，想探清她的真实目的。

苏媛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这个动作在前世曾让他觉得可爱，现在只感到虚伪：“我只是好奇...你知道白锦曦是什么人吗？“

“什么意思？“

“就是...“苏媛压低声音，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她家背景很复杂。我父亲和白氏有些生意往来，听说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陆明远眯起眼睛。前世的苏媛也是用这种手段，先散布谣言，再慢慢离间他和所有朋友的关系。如今她把目标对准了白锦曦？

“我对道听途说不感兴趣。“他冷声道，“如果没别的事...“

“她十五岁那年害死过人！“苏媛突然抛出重磅炸弹。

陆明远猛地僵住。前世的记忆里，原著确实提到白锦曦年少时有过“意外事故“，但细节模糊。难道苏媛指的是这个？

“你有什么证据？“他听见自己问，声音异常冷静。

苏媛露出胜利的微笑，从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报纸：“《伦敦时报》的报道，虽然被白家压下去了，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陆明远接过报纸，快速浏览。那是一则简短的英文报道，提到一名中国留学生在射箭训练场发生“致命意外“，而事故发生时白锦曦在场。报道措辞模糊，没有直接指控，但暗示性极强。

“这证明不了什么。“他将报纸扔回去，“意外而已。“

“真的是意外吗？“苏媛意味深长地说，“据我所知，那位'意外'身亡的女生，恰好是白锦曦当时最大的竞争对手。“

陆明远胸口发紧。前世的商业斗争中，苏媛也曾用类似手段污蔑竞争对手，最终导致对方自杀。如今她竟想把同样的罪名安在白锦曦头上？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直视苏媛的眼睛，试图看穿她的把戏。

苏媛垂下眼帘，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骗。白锦曦表面光鲜，背地里...总之，小心为上。“

多么熟悉的台词。前世她也曾这样“好心“提醒他小心商业伙伴，结果那些人都被她一一除掉。陆明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

“谢谢提醒。“他强迫自己说，“不过我对白小姐的了解比你想象的多。“

苏媛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陆明远读不懂的情绪：“是吗？那你知不知道她和沈墨律师的真实关系？“

又一个试探。陆明远不动声色：“朋友关系。“

“呵呵。“苏媛轻笑，“看来她瞒了你不少事呢。“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像划出一道无形的界限。陆明远突然意识到，苏媛的每一句话都在针对白锦曦，这与前世她对付其他竞争对手的手法如出一辙。

“苏同学，“他慢慢地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谣言，但恶意中伤他人是很不体面的行为。“

苏媛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我只是陈述事实。信不信由你。“她顿了顿，又换上那副伪善的面具，“对了，听说你今天要陪白锦曦去医院？真贴心呢。“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陆明远没有告诉任何人今天的计划，除了室友和...沈墨。苏媛是怎么知道的？

“你调查我？“他直接质问。

“怎么会？“苏媛无辜地睁大眼睛，“是陈昊学长告诉我的。昨天你们宿舍不是庆祝到很晚吗？他好像喝多了...“

又一个谎言。陈昊虽然爱闹，但从不会泄露朋友隐私。陆明远决定结束这场危险的对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欲走，苏媛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陆明远！“她的声音陡然尖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陆明远的天灵盖。他缓缓转身，对上苏媛那双突然充满恨意的眼睛：“什么意思？“

“没什么。“苏媛的表情瞬间恢复平静，速度快得让人怀疑刚才的失态是否是错觉，“只是觉得...我们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一样。“

陆明远的心跳几乎停止。这绝非普通的比喻，苏媛是在试探他是否也重生了吗？

“想象力很丰富。“他平静地回应，“不过我不信这些。“

苏媛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是吗？那太可惜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本来还想和你分享一些...有趣的资料。关于白锦曦的'射箭天赋'是怎么来的。“

陆明远没有接。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苏媛给的“资料“不是伪造就是断章取义。

“没兴趣。“他转身离开，这次步伐坚决。

“你会后悔的！“苏媛在他身后喊道，声音里带着诡异的笃定，“她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陆明远没有回头，加快脚步离开了人工湖区域。直到转过两个弯，确信苏媛看不到他了，他才停下来，靠在树干上深呼吸。

晨间的宁静被彻底打破。苏媛的出现和她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都表明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最关键的是——她是否也重生了？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她对白锦曦的敌意就有了解释：在前世原著中，白锦曦是阻碍她和陆明远在一起的“恶毒女配“。

手机震动起来，是陈昊的来电。

“老陆！“陈昊的声音带着宿醉的含糊，“你出门了？“

“嗯，晨跑。“陆明远简短地回答，突然想起苏媛的话，“对了，你昨天跟谁提起我今天要陪白锦曦去医院了吗？“

“啥？没有啊！“陈昊立刻清醒了几分，“我虽然喝多了但又不傻，怎么可能乱说这个？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陆明远挂断电话，眉头紧锁。苏媛在监视他？还是她有其他消息来源？

时间已经七点半，距离和白锦曦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陆明远决定按原计划先去老宅取资料。祖父笔记中关于“林氏“的记载或许能帮他理清思路。

刚走出校门，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苏媛精致的侧脸。

“要去哪？我送你。“她微笑着说，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陆明远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公交站台。

“固执。“苏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过我喜欢。我们很快会再见的，陆明远。“

黑色轿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地尾气。陆明远盯着车牌号，默默记在心里。前世的苏媛也是这样神出鬼没，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搅乱一切。

公交车迟迟不来。陆明远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十分。如果现在去老宅，可能会赶不上和白锦曦的约定。权衡再三，他决定直接去医院，提前等她。

手机再次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喂？“

“陆明远同学吗？“一个女声公式化地问道，“这里是苏大附属医院骨科护士站。白锦曦小姐让我通知您，复查时间提前到九点，她已经在路上了。“

陆明远皱眉：“提前？为什么？“

“不清楚，您可以直接联系白小姐。“护士干脆地回答，随即挂断了电话。

不对劲。白锦曦如果有变动，肯定会亲自联系他。陆明远立刻回拨白锦曦的号码，却听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

时间已经八点二十，距离所谓的“提前预约“只剩四十分钟。从这里到医院至少要半小时，他必须立刻出发。

陆明远跑到马路边拦出租车，一边继续尝试联系白锦曦。就在他即将上车时，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从侧面撞上来，他的手机飞出去，重重摔在人行道上。

“对不起！对不起！“撞他的女生连声道歉，捡起手机递给他，“我赶时间，没看路...“

陆明远接过手机，屏幕已经碎裂，完全无法操作。他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那个“冒失“的女生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太巧了。先是苏媛的拦截，然后是神秘电话，现在手机被“意外“摔坏...这一切像是精心设计的连环套。

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按喇叭：“还走不走？“

“走，苏大附属医院。“陆明远钻进车里，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如果苏媛真的也重生了，那么她对白锦曦的敌意就不仅仅是嫉妒那么简单。在前世原著结局中，白锦曦这个“反派“可是被...

陆明远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能催促司机再开快些，同时祈祷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多疑。但内心深处，他已经确定——苏媛记得前世的一切，而且她已经开始行动了。

而白锦曦，毫不知情的白锦曦，正独自走向可能存在的危险。